天色灰蒙,細雨如絲,天地間一片混沌不清,一隊遠道而來的商隊正在茶寮裏麵略略歇腳兒。
顧長寧端坐在靠邊兒的座位上,正低眉輕抿著杯中的茶水,立在一旁的丫頭忍冬則是輕輕為她攏了攏身上的水紅色披風,一邊朝京城的方向眺望了一眼。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兒一晃而過,忍冬眉心一凝,和眼前的顧長寧對望一眼:“姑娘,好像是顧言。”
“他來幹什麼?”顧長寧順勢擱下手中的茶盞,滿臉狐疑的站起身來。果見一匹黝黑的駿馬正衝破雨簾,飛奔而來。
來人一個利落的翻身下馬,果然是顧言,在顧長寧主仆狐疑的目光中,顧言快步走了過來,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姑娘,你今日可算是來了,再不到,江掌櫃可是要急壞了。”
“我不過是因為這一路上陰雨連綿的,多耽擱了兩日罷了,掌櫃的就這般擔心,莫不是其他人早已經到齊了?”顧長寧聞言略略驚愕的道。
顧言卻是輕搖了搖頭:“那倒不是,距離皇上擬定的皇商甄選之日,還有一個多月呢,其實是掌櫃的早些時日收到老爺的書信,知道姑娘要來京參加皇商甄選,眼下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可姑娘遲遲未到,這才有些憂心的。”
顧長寧釋然點頭,朝外麵看了一眼,略頓了頓,“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下來的,既然掌櫃的如此擔心。顧言,你去通知一下大家,我們立刻就出發吧。忍冬,你也去那邊幫忙打點一下,可別出了什麼亂子。”
二人聞言立刻依言而去,顧長寧則是微微舒了口氣,略理了理衣襟,自顧自的大步朝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豈料剛剛掀開簾子,便是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麵襲來,顧長寧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重重的跌坐在馬車的椅子上。
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她的喉嚨:“姑娘若是想活命的話,就聽話些。”雖然刀劍在手,但這人的聲音聽起來竟然如此的春風和煦,柔情似水。
“你是什麼人?”顧長寧微凝了凝神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該知道的最好少問。”對方將手中的匕首向前推了推,語氣依舊溫潤如水。
顧長寧隻覺得一股潮潮的涼意裏,夾雜著真真濃烈的血腥味兒,他……好像受傷了。顧長寧心裏一亮,剛想著如何脫身。
隨後而至的忍冬已經掀開了簾子:“姑娘,你……”
“想要你家主子的性命的話,盡管喊出聲。”對方黑亮的眸子輕輕掃到忍冬的臉上,絲毫不見半絲慌亂之意。
“不,不……”忍冬早已嚇的麵色死灰,又是被來人一句威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慌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來人對忍冬還算聽話,便是鼻子裏冷哼一聲,低聲嗬斥道,“還愣著幹什麼,上車。”
顧長寧的性命捏在來人手上,忍冬哪敢激怒他,哆哆嗦嗦的爬上了馬車。
“快,到前麵看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其中不時夾雜著幾聲厲呼之聲。
“好像又有人來了……”忍冬透過被風掀開的車簾,朝外麵看了一眼,慌亂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