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寧伸手輕撫了一下眼前的信箋,輕點了點頭道:“江掌櫃,我記得之前的皇商,雖然也是從各地甄選,不過其實都是些在朝中薄有根基的人才能入選,可這次來的人,卻和之前大相徑庭,竟然多數毫無根基,掌櫃的怎麼看。”
江掌櫃聞言讚許一笑,道:“姑娘說的一點不錯,以往皇商甄選,其實說白了,就是由皇上早已擬定好的,進京甄選,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可這次,卻似乎是來真的。”
顧長寧眉心微跳:“掌櫃的意思是……”
江掌櫃略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此番甄選和之前不同,老奴猜測,是與永王謀反相關。”
顧長寧聞言也是心頭一動:“我也的確聽父親提起過,永王謀反,據說是和暗地裏投機倒把的皇商相關,據說是查無實據,而且皇上也並未重罰永王的其他黨羽,不過細細看來,這些都不過是表麵上的事情罷了,實際上自那之後,皇上已經在動手將之前的皇商都逐個卸下擔子,可見對這些老人兒已經不再放心了。”
江掌櫃同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道:“所以老奴猜想,皇上是想利用三年一次皇商甄選的機會,將他們名正言順的更換掉。”
顧長寧眸色頓時亮了亮:“昔日我們遠遁西南,素來都是與朝中並無瓜葛,若是皇上真有此意,我們倒是有幾分勝算的。”
江掌櫃也是欣然點頭。
顧長寧略思量了片刻,抬眸看著江掌櫃的臉,道:“掌櫃的來京城也有些時日了,京城這邊生意如何。”
江掌櫃略躊躇了片刻,方才從袖子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賬薄,輕輕的擱在顧長寧的眼前:“這個是這一年來,京城鋪子裏麵的賬目,姑娘看看便知。”
顧長寧看江掌櫃似是麵有難色,莫不是鋪子裏的料子,在京城飽受排擠,處境艱難,思量間,顧長寧狐疑的拿起賬薄,細看過去,不禁凝眉:“江掌櫃,我記得在夷州之時,蠟擷料子最受歡迎,可如今瞧著這賬麵上,這般慘淡,卻不知是何緣由。”
江掌櫃聞言麵色略略晦暗,歎息道:“姑娘說的是,這蠟擷原本是我們百擷坊的鎮店之寶,隻可惜,眼下京城裏麵,大家多是偏好絲綢,織錦之類絢麗多彩,華美豔麗的布匹,我們的蠟擷雖然花樣繁多,造型別致清新,但這裏的人們似乎還未成接受此種風情,為此老奴也是想了不少法子,可是銷量還是一直沒能上去,老奴也實在苦惱。”
顧長寧緩緩的站起身來,微合雙眸,細細思量著這一路之上,京城之人的裝束,的確如掌櫃的所言,無論是衣物還是裝飾,的確偏好色彩鮮亮之物,不禁眉心微微擰緊,蠟擷是鋪子的精髓之處,若是遲遲不能得到認可,那隻怕皇上有意更換皇商,自己也未必能夠脫穎而出:“江掌櫃辛苦了,眼下京城的情形,我大概明白了,容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江掌櫃見她下了逐客令,也是順從的拱手,腳步匆匆的轉身出來院門兒,急急而去。
顧長寧卻是望著掌櫃離去的身影兒,略沉吟了片刻,便是對一旁的忍冬沉聲吩咐道:“忍冬,馬上去準備一下,我們也該出門轉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