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我終於將墳前清理幹淨,而後撲到墳頭上嚎啕痛哭,哭了個肝腸寸斷才罷休。
自從外祖父死了以後,我既沒有給他送葬,又沒來祭奠過一次,如今看著他的破敗的墳墓,我如何不難過自責?
“族長,我想要修葺一下外祖父的墳墓,麻煩你老人家幫我找些人來。”我哭夠以後,掏出一筆錢遞給老族長,請求他幫忙。
族長慌忙擺手說道:“哪裏還能再讓你出錢?這不是打我們族人的臉嗎?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找人去。”
在族人們的幫助下,曆時三天,終於將外祖父的墳墓休整一新,還立起了高大的墓碑。為了防止牛馬踩踏,我又讓人在墳墓四周圍起了一道大理石欄杆。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出錢在村子裏大擺流水席,宴請村民們來喝酒。
在席間,我將這幾年的遭遇細細說了。眾人聽了之後,又是驚歎,又是釋然,總算明白了我當年的苦楚。
我將老房子的地契找出來交給族長,把這一座院落捐獻給村子裏,告訴他以後村裏的老人們沒有娛樂場所,可以到裏麵去打打牌,唱唱戲。
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我便辭別鄉民,前往無量山。
當汽車駛出小鎮的時候,我回頭看過去,感慨地說道:“這一回要離開家鄉了,我卻一點留戀之情也沒有,想必是在外奔波久了,四海為家,沒有家鄉的概念了!”
“白帆,你不要這麼說!”方詩雅拉起我的手,又心疼又愛憐地說,“隻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走到哪裏,哪裏就是我們的家鄉!”
我深受感動,握緊她溫暖的手,說道:“我真是矯情,你不也背井離鄉了嗎?你說得對,就算浪跡天涯,四海為家,有你陪伴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老煙槍等人早就在無量山等著我們了,沙馬老大爺領著一眾村民,端著酒碗在村口把我們攔下來,將我們幾人灌得酩酊大醉,這才準許我們走進寨子裏。
沙馬老大爺因為經常在地裏勞作,身子骨還非常硬朗,他頭頂上的天菩薩倒是花白了不少。
他還是那樣的熱情好客,把家裏的米酒全搬了出來,又給我點上蘭花煙,笑著說道:“小兄弟,老漢聽阿央說你要回到無量山來,一直高興得睡不著覺。這幾壇米酒,還是當年你們離開無量山時就埋在地下的,這一回可要喝個痛快啊!”
約達大哥的身體早就康複了,他等了阿央幾年,明白阿央心裏沒有自己,便在去年的時候娶了媳婦。不過約達大哥還是非常憨厚質樸,對阿央更加關愛了。
接連喝了幾天的酒,我這才讓阿央和約達大哥帶領著走到羊山瀑布前,遵從白如煙的吩咐,在此祭奠建文帝。
我們在瀑布前殺了一頭羊,將羊頭供起來,阿央跳起了畢摩的舞蹈,以此超脫建文帝的靈魂。
我則找出那一件珠光寶氣的袈裟,將它扔進火堆裏燒了,看著升騰起來的煙霧,祝告道:“君其有靈,往生極樂。尚饗!”
祭奠完畢,卻見羊山瀑布前飛起一道氣勢恢宏的彩虹,宛如一道天橋,連接著天堂與人世。
我們就此在無量山定居下來,趙五爺買了一大片茶林,又出錢修通一條公路,方便我們運送茶葉。
後來方圓十多裏的茶林,都被我們或買或承包下來,一年能采摘不少茶葉呢!
老煙槍和小張都辭職了,老煙槍來無量山與我們一起生活,小張則跟著五爺學做生意。
我曾經打趣小張道:“小張,你才升了官,就辭去職務不幹,是不是太虧了?”
“帆哥,當官有什麼好的,跟著你們才是幸福啊!”小張笑著回答道。
在一個涼風習習,明月當空的夜晚,方詩雅抱著我,笑盈盈地說:“白帆,還記得我說過的伊納基和荊棘鳥嗎?我們就像這兩種鳥兒,一直四處不停歇地飛動,不過現在我們終於可以落到地上來,平靜而幸福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