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著他的臉龐往下,嘴角的鮮血,順著雨水蜿蜒而下。

沈婉被嚇得倒抽了口氣。

這麼逼真……絕對……絕對是一個人啊!

她伸出了手,在他鼻下歎了歎。

還有呼吸!

這是一個大活人!

【9月】

不管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她都必須要救他!

事不宜遲,她拿出手機,把這副情景給拍了下來,然後把車子開到了巷口,費力地把男人扛上了車。

男人渾身都濕透了,清俊的麵容蒼白如紙,身上似乎布滿了傷痕。

她把他放置在了後座上一會,車裏已經被血水弄髒了。

她把男人的外衣剝了下來,抽出毛毯把他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先生,先生……”她拍打著他的臉頰,“你能聽到我說話麼?”

男人的眼皮動了動,沈婉把自己的水壺拿了過來,用紙巾沾了一些,在他唇瓣上打轉著。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我是救你的人,我叫沈婉。”

男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婉這才回到駕駛室,啟動了車子。

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不過,沈婉沒有時間猶豫了。

她終於撥通了一個她今天一直很想打的號碼。

“喂。”對方的聲音穩穩的。

“容若。”她穩了穩自己的聲音,“我是沈婉。”

“嗯。”他淡淡地應道。

“呃……”她把車子拐了個彎,“我想去你們醫院,你現在當值嗎?”

“給我十五分鍾。”他也毫不含糊。

沒有問任何原因。

他掛斷了電話。

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這就是納蘭容若……

沈婉把車子開到醫院上坡位置的時候,納蘭容若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他身上穿著一絲不亂的白大褂,看不出表情有什麼波動。

沈婉跳下了車子,朝他招了招手。

他快步地走了過來:“你……沒什麼事情吧?”

沈婉搖了搖頭,往車裏一指。

容若看見了車裏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眸一縮。

他回頭喊了一聲:“快,擔架!”

他朝沈婉點了點頭:“馬上要送到急救室去。估計晚了,比較麻煩。”

他來不及寒暄,已經和兩位護士護送著男子進了急救室。

燈亮了起來。

沈婉坐在急診處外的長椅等待著。

她身上的血跡和汙水幾乎毀了整件風衣,她把它脫了下來,想塞進垃圾筒,想了想,還是抱在了懷裏。

她和這個人並沒有關係,一切和他有關的證據,都不能丟才是。

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匆匆地走了出來。

沈婉眼前一亮,忙迎了上去:“怎麼?人沒事了?”

小護士朝她翻了個白眼:“哪有那麼快?傷勢挺嚴重的,我們要轉到手術室裏去縫合。”她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了什麼,回頭道,“納蘭醫生讓我轉告你,不管那人是誰,都要報警。他身上的傷,是槍傷!”

沈婉倒抽了一口冷氣。

電視裏那些常演的槍林彈雨在她麵前快速地過了一遍,那些黑社會老大叼著雪茄,披著白衣,左青龍右白虎的模樣,讓她打了個冷戰。

她忍不住往開了條小縫的急救室瞄了一眼。

門忽然被完全打開了。

容若走在了最前麵。

他看見了沈婉,低聲道:“情況不多好,傷挺重的,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他最後一句話,是貼在她耳側說的,“馬上報警,錄完口供,你就走人。其他的,我解決。”

兩句話,利落交代完,一句廢話都沒有。

他已經踏上了往十六樓手術室的專屬電梯。

香港警方的效率確實很快。

十分鍾不到,幾位警察已經來到了醫院。

“是你報的警?”

沈婉連連點頭。

她把手機裏的照片和血衣都拿給兩位警察看。

一看到男子被剪下來的血衣上有著明顯的彈孔,兩人同時臉色一凝。

待到看到手機上的照片之後,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朝同僚使了個眼色,盡量平和地對沈婉說道:“這位小姐,因為案情比較複雜,請麻煩跟我們到警局錄一下口供好嗎?”

沈婉警覺地看著他:“可是,那人還沒做完手術……”

“不要緊的,”還是年長的開口,“你跟我過去,我同事會留在這裏跟進傷員病情。我們需要對你所說的情況進一步地確認,沒問題吧?”

沈婉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好吧。”

配合警方調查,本也是香港市民的義務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