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十裏秦淮 終章 金陵再見(1 / 2)

狂歡散盡的清幽,正如此刻如水的月色,稍顯清冷。

縱然秦奮再三尋找,可他始終不見師清鳶的身影。南宮烜奕死了,而馮敏芝也親口說出那個男人就是他。

或許,除了東方年自己之外,沒人知道南宮烜奕的死最傷心的人是他。他依稀記得孩童之時,他與南宮烜奕的結伴,那時沒有權利的參雜,也沒有恩怨的糾纏。直到那個女人的死,這一切徹底變了。

身為庶子的東方年因為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擁有東方姓氏而努力著,可母親逝世的南宮烜奕卻如棄草芥般將東方姓氏埋藏,改姓南宮。

這或許是一場嫡庶之爭,又或是未來之爭,如今東方年笑傲天下,可麵對一撮黃土的南宮烜奕,他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東方年依舊待在自己的小窩之中,可是聞人識香卻不見了蹤影。沒有了聞人識香的素手添茶,似乎少了太多的韻味。他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殺了她的養父,她會不會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又或者,他當年沒有將她從大唐的鐵蹄之下救下,自己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傷感。

不過,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長安的天下還是姓李,東方年相信,便是如天之驕子的葉寂禪活著,也改變不了這個既定的事實。此時的他依舊可以笑傲著,可他心裏那根刺始終赤裸裸的放大著他的不甘,屈於葉寂禪之下的不甘。

爭了一朝的葉寂禪死了,比了半輩子的南宮烜奕死了,等了一生的聞人識香走了......東方年驟然覺得,這個世界似乎在瞬息之間變得了然無趣。

透過小窗看著外麵的璀璨長安,東方年想到了那個榮辱一生終究棄道歸佛的赫連聖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青燈古佛未嚐不是一種修行。

悠長的一聲歎息,東方年盤膝坐在榻上,緩緩垂下眼簾,不知不覺間,耳邊飄散的發絲竟已斑白!

微微翹著嘴角,隨著兩行清淚的滑落,東方年似是看見了一個身影,一個數次在夢中見到的身影......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時隔十年,重返長安,李錦瑟釋然了許多。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怨念竟然如此的經不住感化,葉寂禪就像是參天大樹上一片高高在上迎風招展的綠葉,輪回之時,它終將枯萎,亦會落葉歸根。

無論天下人如何的訴說著天下第一才女的過往,她都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去加以喜怒。金陵之行誌在必得,這倒非是心結未解,恰是她想寥祭亡人以作了斷。

秦奮的出現讓她靜音觀生涯的末端生出了太多太多的樂趣,她本想把她當作一枚棋子,可不知何時,她竟然也入了局,更不自知。

女人的心境變化總是猶如六月晴天,悄然中,她似乎觸摸到了愛情的邊界,這不同葉寂禪的同道而行,更像是一種相濡以沫。

她始終是一個女人,一個本性矜持的女人。她不想徹底的融為尋常女人,那般的去容忍著男人的花言巧語,那般的去接受男人的接受。

她很像看看,聰明如秦奮,能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她想過壞的結局,那無非是心有所屬孤獨終老,可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

李複再次離開的長安,這一次,走的坦坦蕩蕩。

並非是他不想報殺父之仇,隻是他覺得,生死在外,名聲大於天!

身為太子的父親於玄武門死在親弟弟的手中,必然有太多的怨恨,隻是這怨恨,不應該是用相殺來結束。

所謂所有的讚美都是為勝者書寫的,他明白,父親的剛愎自用,無才無德,僅僅是世人顧忌新王而對父親這個失敗者的信口雌黃

他沒有回到那間山水中的草廬,而是懷揣著為父親重塑聲名的信念,一步步都過天下路。

酒香漫天的酒坊,昏暗的燈火孤獨的照耀著西郊,猶如漆黑夜幕中一顆晦澀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