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要亮了,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天亮過。因為天亮他就必須要離開。榻上的人依舊沉沉睡著。她的手依舊沒有恢複往日的溫度。
望著那灰蒙蒙的天,鄒奕走上了樓閣。他的腳步聲是唯一的聲音。君玥聽見聲響,放下了她的手。
走出內室,他看著那一室昏暗的燈光,還有門口裝備整齊的鄒奕。
他深吸了一口氣,邁開了步子。
“將軍,可以走了嗎?”一旦北皇駕崩,各地的將領都將會蠢蠢欲動。而如果這個時候大哥若然有絲毫的遲疑,那麼對安趾來說就會有一場大騷動。然則這對他而言,要他離開夫人,去做那個親手覆了她國的人……
“事情處理的怎樣了?”
“京都在我們控製之中,因為禦林軍的虎符好像在殿下那裏。公主殿下擁有調令。而今……”鄒奕咬牙,低頭看著靴子。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居然手掌著三萬大軍。如果今夜不是因為小公子,她會怎樣?如果不是
“你是說虎符在將軍府。”
“恩,將軍府的某個地方,很可能,就在殿下身上。”
“不,並不在她身上。”君玥伸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走吧。”
“將軍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守著,殿下若是有事,你也可以及時回來。”
“她不會有事。”因為她恨,她不會甘心就這樣放過他,讓他一個人如願以償地活著。雖然這件事不是他造成的,可是她不醒來,他如何解釋?
騎著馬除了將軍府,整條街戒嚴,那隨處可見的士兵,嚴正以待。兩人兩騎,從主道上走過,走向皇城。京都之內,所有人似乎已經有了預感,也沒有暴動,沒有騷亂。
打街上走過,皇城的大門洞開,所有的騎兵,列陣等待。遠遠的,李將軍看見他騎馬而來。馭馬向著他走去,“將軍,我等恭候多時。”
“到早朝時間了嗎?”
李將軍勒馬停住,跳下了馬,拱手道:“快了,文武百官都到了。隻待朝鍾一響。”
“北皇的屍身現在何處?”他回頭看著那十八扇宮門全開。他低頭看著李將軍,晨光有些許的亮度,他微微眯起了眼。在李將軍看來以為是不甚耐煩,便解釋道:“在太醫院那裏停著。要處理儀容,還有換服侍。皇族時候有很規矩的,不是嗎?”
君玥抬頭望了一下天,有些迷茫。一切太過匪夷所思,這一夜,他成了父親,這一夜的盡頭,他即將要走上他覬覦許久的位置。可是他一點如願以償的心情也沒有。反而好像有什麼一直壓在他的心。
“將軍,該進去了。”一旁的鄒奕策馬走近他,提醒道。君玥回過神來,拽緊了馬的韁繩。
馬一步一步走近宮門,拱形門在眼前消失,然後他停在了宮門處。
李將軍在後跟隨想要上前提醒,被鄒奕攔下。隻要走過這宮門,他就會是新王朝的締造者。
純黑色的馬,似閃電一般越過那冗長的宮道。隻逼昭陽殿。加上跟隨而來的將軍,十餘人快馬奔向昭陽殿。
天大亮,殿前的白玉石階,文武百官依次站立。
他一身玄色絲袍在風中搖曳。他抬腳踏上了石階,一步一步向著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而去。
慶業二十一年,安趾上將軍龍君玥篡位。當然史書上不會有這麼一筆。隻是這一天,他改安趾為元芷。開始了新的一朝。改朝換代,掀起的腥風血雨,在江北一帶貫徹到底。本來就是龍君玥的軍駐地,所有的將領都是曾經的上將軍的心腹和股肱之臣。一時之間,江山換姓,居然無人反抗。
一夕之間,所有的官員都被審訊過,所有的官員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所有反對之人,尤其是前朝的老臣,通通被關押。剩下一些中立地還在朝堂之上。由於各軍主將的絕對配合,一時之間她騎虎難下。
北皇駕崩,太子殿下不知所蹤。蘇家根本無人主事。一切順理成章,無人反抗。
大殿之上,他居高而站,望著眾人。文武百官山呼萬歲。
而他一登上帝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北皇葬入安趾王陵,並封了整座王陵,從此以後,那裏不許任何人拜祭。而第二件事就是命部將前往江北各城,踏平諸侯。第三件事就是命令江岸全部戒備。江南,在夜如初控製之下的,占了安趾接近五分之一的江南。此時此刻,隻有自保的能力。事發突然,而江北的軍隊全軍戒備。江南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應對。唯有布防。龍君玥一時之間無法判斷,並沒有直接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