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中午靜得一點風都沒有。她抬手抹了一下,全都是汗。這一日,她在廊下納涼。渾身不適。重華在身旁念書,念得字正腔圓。間或間他會回頭看看舜華,笑容燦爛。舜華伸手揉著他的頭。不知道今日為何抬手都覺得費力。陡然間覺得肚子一陣一陣的刺痛。
與此同時,君玥和各將領在議事廳。剛收到鄒奕的消息,眾人不覺有些緊張。君玥卻隻是安然坐著,無論什麼人說什麼話,他都無動於衷。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陛下,究竟要做什麼?現在他們先一步行動。若是蘇夜華和夜如初順利回到江南,那麼江南就會成為他們的據點。而今元芷江山未穩,若是他們回到江南,後患無窮。”
聽見他們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君玥緩緩抬起了頭。他支著手看著他們。“你們覺得我該如何處置蘇夜華?”
“殺之滅之,永絕後患。”有人接話。君玥微微擰起了眉,開口微微帶著些許無奈,“我若是能殺,當初還救他,留他一命作甚?鄒奕派回來的人說了些什麼?”
“回陛下,將軍建議陛下早些回京。鄒將軍以為絕對不能讓夜華君離開舊都前往江南。現而今,正在舊都展開搜索,不出半月能找到他們。鄒將軍想問,若是起了衝突,是不是要放?”
君玥輕聲一笑。“讓鄒奕自己做決定。有一點,絕對不能讓他們順利回江南。他們若是過了江,不想要猶豫直接揮師過江。當然……你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麵。
“陛下,為什麼現在不直接揮師江南?”
君玥木然看著他,勾唇淺笑。“不成,不是萬不得已,不能分散軍力。”尹昀若已經到了無名城。誰知道什麼時候,他若是起兵,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解決?
“緊遵陛下吩咐。”
“另外,你們記得去河北十裏地去看看。”君玥正說著站起了身。
“陛下……”一聲驚呼,隻看見那人話說到一半,君玥已經起身向外跑去。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看見他飛奔離去。白色的衣角淹沒在回廊的盡頭,所有人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君玥走入後院,隻看見重華被奶娘抱著。見到他來,轉過了頭。紅紅的眼眶,顯然是剛剛哭過。
“父皇——”他張開手,要抱。君玥隻是握了握他的手。“重華乖,父皇去看看母後。”
別提母後還好,一提母後重華哇一聲就哭了出來。君玥抱著他不停地勸,“重華乖,母後沒事,乖。還有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忘了?”重華伸出手背擦淚。君玥伸手幫她擦著淚,然後急急將重華遞給一旁的奶娘。他推開了木門,走過過堂。走近她住的別院,隻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喊聲。走得匆忙,他的下擺帶上了無數的落蕊。他走近,被輕櫻攔下。君玥也不問,直接伸手推開了她。
輕櫻氣結,怎麼有人脾氣這麼不好?輕櫻開口,冷冷諷刺。“裏麵在生孩子,你進去幹什麼?”
“你究竟是什麼人?”說起來,舜華不讓所有人接近,卻沒有阻止眼前這個不知道何時來的侍女。這個侍女也不和其他任何人親近,似乎她隻和舜華在一起。
輕櫻看著他質疑的眼神,微微一笑,“你管我是什麼人。”反正她隻知道即使是龍君玥也奈何不了她。君玥默然看了她一眼,再度推開了她的手,伸手就要推門。
“陛下,你確定要進去?男人進產房不吉利。”輕櫻很緊張,伸手攔住。君玥理都不理她,直接就推開。輕櫻整個人一陣搖晃,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輕櫻伸手就抓,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可以進去。”
君玥看了她一眼,耳邊聽見了她的尖叫聲。怒不可遏地推開了眼前阻撓不休的人。“滾——”
推開門後,很快關上。眼前是一道花鳥屏風,有侍女看見他走進,驚呼,“陛下,你怎麼進來了?”君玥邁步眼看就要越過屏風,隻看見有侍女跪下攔住。“陛下,請不要再前進了。”
他的眼隻是輕輕一掃,那侍女猛地低下了頭。突然她嘶啞的尖叫聲消失,君玥心一緊,越過身邊的人,越過了那道屏風。看著她口咬著厚實的布。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他走近,接過了侍女手上的濕巾。輕輕地擦著她的汗。舜華神智已經不清了,兩眼模糊卻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雖然很是難受,她卻還是不願意讓他看見這樣的場麵。
她伸手推他,卻是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又是一陣痛,她伸手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的淚水也止不住滾下。產婆也是滿頭大汗。她的手指從一開始的用勁到最後無力地落下,看著她慘白的臉,君玥質問產婆。“到底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