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從簡之前沒見過餘洛書,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更沒有打過交道。隻知道在他踏進大學校門的那一天,自從建成之後,八年沒有招收學生的修真係破天荒招來了第一位學生,除此之外就沒有一點消息。沐從簡也不是好事之人,對修行的事情一向敬而遠之,在一天的新奇感過了之後,就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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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餘洛書請他幫忙的時候,他迷惑了一下。原本隻是出於其他原因對尤悠的勸告,卻不明白身為修行者有著顯赫地位的餘洛書為何也開口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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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車到山前,相視一笑中也沒感受到太多的惡意,就從善如流,順水行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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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答應下來,他才明白餘洛書請他不是沒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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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囁嚅地說自己的妹妹現在在市一醫院監護病房之後,隻見餘洛書兩腳一蹬,一道白虹從天而降,他步履輕搖隨風而起,轉眼便消失在了林海盡頭,把尤悠留在山腳,等著沐從簡把她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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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應該沒這麼簡單……不可能隻是叫我當個快遞員啊,他是看上我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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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從簡一邊想著,一邊騎著小電驢在車水馬龍之中隨波逐流,周圍來往的車輛看不見車筐裏仍在滴血的頭顱,以及他身後坐著的無頭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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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的城市一片祥和與美好,所有人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享受這天穹之上那顆恒星的恩賜,無限的光與熱穿越漫長而遙遠的阻隔降臨人間,不論高低貴賤一概慷慨給予。這也是這個世界在生與死之外,難得的公平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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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沒人知道我帶著什麼招搖過市……沐從簡在心裏歎了口氣。最初隻有自己能夠看見的恐懼與孤獨早已煙消雲散,但現在想到這些還是有些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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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份心緒很快消散,來往的車輛不容許他向太多的東西,五十九公裏的時速可不是開玩笑,一個弄不好,他就得跟尤悠一樣抱著腦袋蹲在路邊,而且不會再有一個沒去當道士的自己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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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手機地圖的指示,沐從簡很快來到了市一醫院附近。白色的門診大樓外貼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之下金光閃閃,比市中心刷滿金漆的五星級酒店要更顯富麗堂皇。自然本身就是最好的裝飾,人類的手終究比不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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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靠近醫院的大門,再在停車位的時候,車筐裏一開始還不情願地坐上車,之後也依舊一路無話的尤悠突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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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啊,”尤悠的語氣不似之前的懇求與不安,帶著些許驕傲的口吻,發出嘶啞的聲音,“這一趟辛苦你送我到醫院,等會兒你可以多拿五百塊當辛苦費,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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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不靠這個掙錢,”沐從簡淡淡地回道,兩眼平視前方川流不息的車輛,“該拿的我一分不會少,不該拿的我一分不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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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告訴她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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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在心中,車筐裏又響起了尤悠的聲音,“學弟,你說你啊,能視鬼異物,明明是個修真的好苗子,怎麼非要去學動畫呢?就算賺得多,但每天累得跟條狗似的,你說你值得嗎……誒,到底是鄉下來的,學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啊,隻是說你見識太淺,就跟你的畫似的,太鑽牛角尖,以前是成績不好才學的美術吧……也不是我說你啊,到手的錢也不敢多拿,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