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罷。也是命該如此,我禍害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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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秋連歎三聲,收回視線,轉過頭握住尤嫻的手臂,“你既然決定了,那就趕緊幫我把尤嫻扶起來,我不好……反正你比較擅長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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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兄居然也有不擅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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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兩眉倒豎一臉怒氣的餘洛書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怒容如冰投碳中消散熔融,笑著一拍手掌,“剛剛嚴兄爬上床的時候那麼熟練,我還以為嚴兄無所不能呢。誒呀,驟然被嚴兄拜托,真是讓在下驚詫莫名,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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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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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秋第一次露出窘迫與不自在的表情,語氣也變得急躁起來,“你幹不幹一句話,趕緊給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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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嚴兄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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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洛書斜做床榻,腰間的玉佩隨衣袂碰撞輕響,隻見他一手攬住尤嫻後背,將尤嫻扶起,突然想起角落中的沐從簡,向身前端起白粥的嚴春秋問道:“嚴兄,沐同學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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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什麼時候都能說,他不想說,這個世界也沒人能逼他,至少我們不行。”嚴春秋打開紙碗蓋子,拿起一旁的塑料調羹,“還有肉啊,你也挺機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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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同學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餘洛書沒有理會嚴春秋後一句話,“嚴兄,聖人這件事能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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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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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秋舀了一勺白粥,微微的熱氣彌漫卻並不是很燙,病人下咽剛剛好,看來餘洛書確實有用心去辦這件事。他托著女孩的頸後,將調羹送至尤嫻和白粥一色的唇邊,“張開嘴,我喂你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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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掙紮著張開一線,嚴春秋斜傾調羹,讓白粥緩緩流入,直至完全倒空才合上雙唇。隨著口腔微微咀嚼,喉嚨滾動,雙唇再次分開,嚴春秋再次舀出一勺白粥,喂給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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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沒有哭鬧著問我,你真的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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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秋一邊喂著白粥,一邊在尤嫻的耳畔輕聲說道:“你的姐姐因此事遇害,冤有頭債有主,讓你知道真相並無不可,隻是我擔心這個真相會讓你衝昏頭腦,畢竟半生磨難這樣的痛苦遠勝一死了之,看樣子你不像是那種會輕易失去理智的人,那麼跟你說說,也免得你一無所知全部怪罪於現在蹲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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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在下眼瞼細長而微曲的睫毛一絲輕顫,喉嚨咽下食物之後發出努力發出如煙博縹緲的虛弱話語:“……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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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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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春秋再將一勺白粥送入,眼神微眯,看了一眼蹲在牆角的沐從簡,無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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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給你們縷清前因後果了,”嚴春秋笑道,“此事具體起源與何時我算不出來,但既然聖人出現在新曆初年,也就是十九年前那場戰爭勝利之後,那我想從那個時候就有人開始籌謀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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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戰爭結束之時我們都還沒出生,更多的隻是從曆史書上了解,但你和你姐姐的不幸從那個時候便被人拿捏在手中,隻是在等待使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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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算沒有姓沐的,你們也會被用作去做其他事,比如謀害黃駒之類。你姐姐不死於車禍之中也難以保住性命,遲早葬身於死厄之中。所以,說沐從簡害死了你的姐姐,害得你家中人倫相害,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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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洛書忽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眼神閃爍,小心翼翼地問道:“嚴兄,那群人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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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嚴春秋不置可否,“八年前那個書生都有人敢動,誰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誰。隻能說有可能。但能這樣深謀遠慮,我們的對手很有可能是那場戰爭失敗者的殘餘。聖人阻止了他們讓世界回歸最初黑暗,讓一切重歸虛無,他們當然懷恨在心,處心積慮想要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