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
.
莫聽雨從雨中狂奔而至,立蹄止步,前蹄高舉蹬空,踢碎寒風冷雨,急停在嚴春秋身旁。隨即屈膝跪在雨中,護在餘洛書身側,不安地看著她肩上觸目驚心的重創。
.
沐從簡翻身下馬,將黑傘插在泥濘之中,看著餘洛書肩上的傷,心中驟痛不止。左手緊握三枚銅錢,一手虛按創傷,一手伸向莫聽雨:“莫聽雨,借我神通一用!”
.
“用我的!”
.
右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掌緊緊握住,沐從見猛然抬頭,被雨水浸透的冰冷而死寂的視線穿過黑色長發,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嚴春秋仿佛一下衰老了數十歲,昨日的慵懶意氣盡成過往,眼中隻有頹廢,吼聲之聲沙啞無力以及絕望。
.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
明明握著自己的手讓自己的骨頭不斷發出哀鳴,冰冷的觸感卻讓沐從簡感受到這隻手之後是何等的無力。生命在自己的眼前不斷流逝,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隻能依靠虛無縹緲的希望。在這黑暗冰冷的世界,沒有比這更殘酷,更無力的事。
.
所以……你為我締造了這個世界的奇跡……讓人無法相信的奇跡,是嗎?
.
沐從簡看著嚴春秋,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到底意味著什麼。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不可逆轉的鐵則,是這個世界不可更改的規律,就如同嚴春秋隻能抱著餘洛書看著她的生命不斷流逝。
.
生離死別,死者已矣,生者徒生。
.
“我救她。”
.
沐從簡緊緊回握他的手,看著兩人之間不斷滴落的雨,一字一句,盯著他的眼睛回答。
.
話音剛落。
.
一瞬之間,嚴春秋全身一股堪稱磅礴浩瀚的氣機流轉,震散四周冷雨,一旁莫聽雨的戰甲因風雲忽邊泠泠作響,身後的尤嫻單薄的衣服被風吹動,空洞的雙眼隨著頭顱轉動,一絲憐憫出現在視線之中,隨之落在大風的源頭之上。
.
“秋秋!”
.
莫聽雨驚叫出聲,猛地抓住嚴春秋的手腕,隨即一股更加強大的氣機彙合一處,如百川彙流,浩浩蕩蕩奔湧不絕,天穹濃雲因此震蕩戰栗,翻滾不安。淒風冷雨也被這衝霄氣勢震懾,紛紛逃遁,不敢靠近絲毫。
.
“莫聽雨!給我鬆開!”
.
原本隻剩下死寂與絕望的眼睛因為女孩的舉動再次湧現出了別的情緒,憤怒與恐懼分拆兩行,在他的眼中各占一半,惶恐與震怒的怒吼隨之奔出喉嚨,對眼前他從未說過一句重話的女孩怒喝而出!
.
莫聽雨秀麗的美貌上挑幾近倒豎,一股決然從眼中毫無保留地傳達給嚴春秋,同樣大喊著,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他:“你這是在用自己生命開玩笑!我知道洛洛對你而言很重要,既然這樣,我們一起救她!”
.
“你瘋了嗎!”嚴春秋狂怒之中湧現出一絲慌亂,不斷掙紮著脫離女孩的手,“快放開!不要陪我一起死!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
“絕不!”
.
莫聽雨空出的手趁嚴春秋無法兼顧,猛地捂住了他的嘴。逼視著嚴春秋慌亂的眼睛,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
“不管去哪裏我都陪你!這是我的決定,哪怕是黃泉路上,我也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
.
“絕不!”
.
雙唇被溫熱的手捂住,想要言語無法出口,一瞬無言,無須再言。
.
嚴春秋目光一瞬無奈,隨即釋然,陡然一凜,看向沐從簡。
.
全靠你了。
.
不用再說出口,一眼神會。
.
千鈞重擔,一線生機,盡數握在手中。
.
兩道透支生命換來的,足以讓天地色變的磅礴氣機彙聚在手中三枚銅錢之上,三枚古錢,三個不同的朝代,橫跨千年三樣字符,因氣機引導綻放金色光華。
.
一股熾熱的暖流從手心沿著手臂一直延伸到心髒中央,再有心髒輻射至全身,每一根血管都被這股熱流所感染,從未有過的力量在全身湧現,仿佛自己無所不能,可以揮手驅散漫天雲霾,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