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各個角落,浩瀚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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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目光紛至遝來,投向世界盡頭,光明誕生之地,投向聖人次席欺神君的宿命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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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館之中,辜心君宵夕色彩繽紛的長發在她的笑容落下之後,帶著館內不滅的燈火隨風遊曳,一閃而逝,從男人留戀的目光之中猝然消失。去見那昔日的友人,歸還過往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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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城內,小院之外,截教掌教林明月與妻子星隱耀相視一笑,趁著小巷無人,兩人向前踏出一步,同時化作一道流光不見影蹤。去幫助最小的那個徒弟未來的妻子,幫她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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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海畔,不知名的海島,不知名的小山,一座深埋森林之中的古老神社。身著紅色的寬鬆巫女服飾的秀麗女孩,守著無人前來投獻的錢箱,在靜謐的夜晚之中,手捧溫熱的苦茶,靜靜觀賞明亮月色之下,神社階前,沒有一絲瑕疵的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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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院積雪無人掃,獨坐樓台,女孩的眼神如今夜的月色一樣冷漠淡然。自從滅世之戰以後十九年,她的麵容卻沒有一絲變化,仿佛青春永駐,不會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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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依然是那座神社,人間卻已換了人間。島上的居民因為無邊海底被封印的黑暗,以及深藏海域那些最後的滅世會,早已退居到了陸地。隻剩她一個人回到了海島之上,留守滿目蕭然的神社。再也無人前來祭拜,再也回不到過去平凡的生活,但女孩仍舊不願離去,白日供耕放牧自給自足,夜晚獨坐階上,守著本殿,遙望鳥居之外的道路,等待積雪再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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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星稀,本是難得的美好景色。女孩正在抬頭仰望,卻發現天空之中所有光明突然同時消散,隻餘夜幕最深處一抹蒼白的光輝不斷閃爍。淡然的雙眼忽然湧現恐懼之色,隨即轉為驚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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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之間明了了一切緣由的她,既是恐懼世界的毀滅,也是憤怒於同為聖人、亦是無心紙擁有者的欺神君,不顧他們守護世界的協定,毫無預兆地登臨與世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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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像辜心君那樣無可避免的命運,女孩尚覺得情有可原,但欺神君的命運可以避免,隻要她停止自己的時光,安然和這個世界同化,就不會引起世界規則的懲罰。就算她想要終結自己的生命,隻要提前告知,女孩也不是不能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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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女孩沒有收到任何的通告,即便知曉欺神君無知無覺,但她依舊感到憤怒。明明自己也可以幫她一把,但她卻什麼都不說去獨自麵對,稍有差池便是同歸於盡的下場,這樣的無視他們的意見,女孩當然憤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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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女孩越發生氣,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在了木階之上。如雪潔白的短襪在茶水的霧氣之中忽隱忽現,女孩一手平伸,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紙張憑空出現,停在女孩的指尖,上麵寫滿朦朧的文字,不知記載著怎樣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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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眼神隨著紙上光芒的閃爍而陰晴不定。望著紙上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文字,看著紙上文字之外,什麼都沒留下的空白,她幾次抬起手想要寫下什麼,但又猶豫著落下。最終在一片寂靜之中放下了手,紙張也隨之消散,隻餘一聲輕歎,飄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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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神君……現在是輪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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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仰望著夜色之中唯一的光明,遙想著記憶中那個如雪潔白,如雪冰冷,如雪無情的女孩。原本以為辜心君之後,一切的輪回都將在她的身上終結。但卻不曾想到,十九年之後的她,麵對人生的歧路,最終放棄了抑製自己前進的步伐,選擇了隨波逐流,鼓起勇氣,去挑戰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