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自己家就在身後,但是沐從簡並沒有離開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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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站台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沐從簡等一趟公交車,去郊區的城南汽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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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告訴言澄夜,如果她跟他回家的話,他會明天再去。但是現在她走了,他就要先回從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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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而是回。他要回從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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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忘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究竟在何處。從龍山中,那片幽深的樹林已成了他最留戀的地方。甚至比自己的家還要更讓他留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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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三天裏,父親仍舊沒有提起今年暑假,回老家去見見各家親戚的計劃。看樣子自家沒心情,也沒力氣回去探望。倒是姑姑一家新買了汽車,打算帶著爺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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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己和蘇北海的關係,沐從簡無論如何也不想拜托自己姑姑。而且他也沒打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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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姑姑一起上山,爺爺不會說什麼,但蘇北海總是會纏著他不放,根本沒辦法去見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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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事過去就已經發生過多次,曾經父親帶著蘇北海,與他和言澄夜一起上山,最後不管他們去哪裏,蘇北海都非要插一腳,跟著一起去。像是膏藥一般貼在頸上,怎麼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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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討厭自己的弟弟,但是沒辦法,他是弟弟。沐從簡總是有很多做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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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交站台金屬的座位上。盡管沒有被太陽曬到,但是座位依舊溫熱。在這樣的地方等待一輛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公交車,沐從簡恍然之中,覺得自己是在機場等一艘船。百無聊賴的他,肚子不是時候地叫了起來,稍稍挽回了些許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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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出門的時候就什麼也沒吃,記得坐車到從龍山,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在此期間,南站的食物賣得總是比其他地方貴很多,盡管隻是幾塊錢的事,可沐從簡也必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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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從來沒有過給零花錢的概念,沐從簡也沒想過什麼要花錢的地方,需要的時候和父母開口,總是會給的。因此,到了父母應該不會允許的時候,比如現在,他在金錢上就顯得尤為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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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便條在門口,寫明了今天是畢業的第一天,自己會晚一些回來。這樣對自己的提前出去,以及晚歸,依照父母的性子不會太擔心。但如果知道自己一個人是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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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隻有過去偶爾剩下的零錢,攢了幾年到了現在,也就不過百元之間。來回的車票就要用去五十,再加上回來的時候可能還要帶上一人,盡管留有二十元左右的預算,沐從簡仍然不敢多用一分。隻能是任憑腹中歌唱,不去理會,等著從山中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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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在座椅之上,就像坐著老虎凳,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增加一秒刑期。仿佛在等待的時間裏過去了好幾年一般,終於,前往城郊的公交車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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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陣清涼的冷氣迎麵而來,急不可待地登上了公交車。幸而不是前往鬧市的線路,不像其他車次一樣擠滿了前往市中心開始慶祝假期到來的學生。沐從簡從零散的老人中找到了一空位,坐在最後排靠窗的地方。希望自己的饑餓不要讓他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