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高空中的蛇首似乎不能忍受地上的塵埃對它的無視,憤怒地張開了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口,在癱倒在地上仰望魔蛇的雷托斯眼中,那背對著雙月的漆黑蛇口,似乎是要將那照耀塔納托斯大陸的雙月一口吞下,要讓這個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它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神,主宰著無上的權力,將世界玩弄於舌尖的分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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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雷托斯陷入恐懼與呆滯的同一刹那,魔蛇繃緊了身上的肌肉,收緊鱗片,裹挾著如同雷霆般的聲勢和迅捷向兩人襲來。原本高過雲端的蛇首降臨地麵不過眨眼之間,這一擊的力量堪比隕石墜落,足以毀滅一切,碾碎這世間如同塵埃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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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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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托斯的念頭還沒有在腦海中形成,男人已經向前一步,右手由下而上,對著天空揮出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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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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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雷霆下墜的蛇首被這顆塵埃打碎了下頜,又快如雷霆得地帶著被一同打碎的樹木枝幹飛了出去,跌落在林中,煙塵與樹木升上高空,魔蛇帶著劇毒的血液如雨落在遠處的林地,土壤、岩石和林木都在接觸的瞬間灰飛煙滅,巨大的身體砸出一條深深的溝壑,推倒一大片林木,再次清出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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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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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托斯呆滯地看著一拳擊退魔蛇的男人,他收回手,走向在溝壑中翻滾抽搐的魔蛇,待到白色的神官長袍臨近,魔蛇突然滾向男人,用自己的巨首砸向那個比它鱗片還要渺小十倍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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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長袍一躍而起,帶著一片月華流落到魔蛇墨綠色的後背,順著魔蛇上下舞動掀起的狂風向著魔蛇之首飄飛而去。男人在空中與蛇首瘋狂共舞,君王與塵埃上下翻飛,突進交錯,不停撕扯著森林早就殘破不堪的肌膚,毀壞這個曆經漫長歲月的美人的身體,魔蛇順著毒牙噴射出的無色毒液映著淒冷月光在夜空中閃爍,反射著明亮的光,讓點綴著夜幕的繁星都為之遜色,落在林中讓無數樹木土地化為虛無。白色長袍就在這片劇毒的星光中舞動上升,他跳躍、狂奔、旋轉,不讓毒雨沾染這身聖潔的神官長袍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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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白色長袍與月光融為一體,覆蓋在蛇首頂端冰冷堅硬的鱗片之上。蛇首向上昂揚,甩動著無法閉合的下頜,吐著分叉的舌頭發出淒厲的嘶鳴。它向著月亮瘋狂甩動自己的頭顱,將頭頂的白光甩向雲海之上,甩向那無情而冷漠地照耀著這個世界的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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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蛇首甩開,不斷上升,飛向月亮。在魔蛇與雙月之下,他都是渺小的塵埃,匆忙的過客。但現在雲海之上的他,俯瞰著被他打碎下頜不斷抽搐的魔蛇,在打鬥中荒蕪的林地,這片數平方公裏之廣空地因為蛇血與毒液在今後以致未來漫長的歲月中都將寸草不生,而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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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伸向後背,握住了背上長刀的刀柄,在這冷清無人之處,輕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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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這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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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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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腳下的魔蛇,不露一絲感情地握住刀柄,就像握住世界裁決之刃的神靈,端坐雲端,要降下神罰,清洗世間一切罪惡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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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你一首,以示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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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光芒劃破夜空,森森寒意隨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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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波濤為之一滯,四天之雲為之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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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雙手橫持長刀,透明的刀刃隱沒在夜空中,沉寂而冷漠地散發出足以令世界為之凍結的寒冷,過往的流雲都被化為有形之物,如雪花,如冰屑,如繁星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