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暮幾乎驚呆了。
那僅僅是靠近就會纏住人，從表麵開始腐蝕，一點一點讓人潰爛的黑暗霧氣，正在從夜的全身散發。像是他每一次吐息，或者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釋放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氣體。
這是什麼？
“唔……嗚……”
夜搖搖晃晃地，他的眸無神，五官因為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而變得猙獰，他的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呻吟又像是野獸的沉吟。
而那原本完全壓製他們的十二位刺客，已經有半數倒地，而且並不是一擊斃命，夜的動作有力卻拖遝，甚至像是享受殺戮一樣，哪怕刺穿了心髒也要按在地上再踩爆腦袋。
即使是經曆過無數戰鬥的暮，看到這一幕仍然會感到不舒服。
剩下的六位刺客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兩人的匕首都已經斷掉，但他們每一個人都仍然死死盯著一點一點靠近他們的夜，不肯放鬆。
“比起那個時候，自控力強大了很多，說不動過不了多久就能駕馭住了。”
黑爵靠在遠處的樹旁，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再進行過多的幹涉，他雖然能喚醒屬於主人“魔”的那一部分，卻也無法左右被殺戮的欲望支配的夜。
“唔……”
夜忽然停了下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單膝跪了下去。
殺戮的欲望像是具現化了一樣，他的世界仍然是一片混沌，那些不散的亡靈，還有那首令人頭痛欲裂的歌曲，就在身邊徘徊，無法抑製的幹渴讓他無法理智地思考，但和十年以前不同的是，他也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海……”
“他在說什麼？”
暮走進了兩步，但夜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
“海妖……”
海妖。
那個孩子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你這個白癡。
從被招募那一刻起，就一直承擔危險和複雜的任務，更是深入到王都最危險的角落，無論有什麼樣的要求，哪怕是讓你去挑戰女神你也一定會去。
但你終究是害怕的，害怕世人的言語，害怕那些會背叛你的人，和那些已經背叛你的人。即使是愛上一個人，也因為害怕背叛不敢邁步。
但你遇到了什麼呢？
你遇到了一個純淨的跟張白紙似的孩子，無論你帶著多少的罪孽，無論你是多麼慚愧和肮髒，都會笑著和你一起回家的孩子。
哪怕是到這一步嗎？
那你真是被救贖了啊。
暮打開了那個夜一開始悄悄遞給他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