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舉著那把小破傘,身體前傾低著頭。
“你還活著嗎?”
那是個有著金色短發的少年,看起來比她還要大上一點,雖然因為塵土沾染顯得髒了些,但她還是能認出這少年的服飾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過也不乏一些落魄子弟流落到罪惡都市,大概這也是其中之一吧。
他的半身已經被積雪覆蓋,隻剩下雙臂,頭,和一部分背部還在雪外,他似乎還沒有失去意識,隻是確實已經凍得受不了了,盡管如此,聽到她的聲音他還是盡力抬了抬頭。
她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對視,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卻因為極寒變得渙散,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馬上就找回了自我。
為什麼呢?
罪惡都市可不是一個存在希望的地方,你就這麼認定我一定會救你嗎?
很多年以後說起這件事,他自然而然就笑了。
“是啊,因為我覺得你和我有什麼地方很像,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
“隻……隻是體質……”
不論之後的暮要怎樣狡辯來圓自己的害羞,她確實就像他想的一樣救了他。
那時候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把他背起來,他又比她高上不少,她隻能勉強支撐著他往回挪,她把傘收了放在腰間,頂著滿頭風霜往回一步一步地挪,那時候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更多的是她拖著他往前。
曾經也有一位身為奴隸的前輩在附近有一個蝸居,盡管環境差了一些,但是勉強還能塞下一個人,在那位前輩被折磨致死之後,她偶爾就會住在那裏,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工作的地方倒頭就睡了。
她隻覺得寒風刮得自己臉生疼,原本有傘還好一點,現在隻能迎著狂風往前走,她眯著眼,似乎能聽到支撐著的那個少年的呻吟聲。
“再堅持一下就到了。”
她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那個少年聽。
2.
那是一間隻能勉強塞下三個人的小蝸居,坐起來若是坐直了背就會撞到頭,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有些許異味。盡管暮自己能洗澡的機會也並不多,但還是盡力把這裏收拾的幹幹淨淨。
她把那個少年推進去,那時候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蝸居隻有一單蓋住上半身就遮不住小腿的破舊小布,似乎是因為寒冷那少年不住地蜷縮起來,但她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蝸居內很黑暗,原本她還尋到過小半截主人不用之後丟棄的蠟燭,現在也已經燃燒殆盡,用一些雜物堵住門,隻能借著微弱的光芒看看那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但眉宇之間的英氣卻讓她略有動容,那是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們所不具有的東西,虛偽的禮儀和笑容之下隻有殘忍和為所欲為。
就這麼抱著膝,不知何時她的意識也漸漸昏沉了。
“唔?”
她睜開眼,卻發現那少年的臉近在咫尺。
“哇啊!”
她驚得彈了起來,但是那少年卻還算冷靜,也跟著坐起來。
“抱歉抱歉啊,嚇到你了嗎?”
她這才發現,那一單小破布正蓋在自己的身上,而少年似乎隻是枕著手臂側躺著,應該是醒了有一會兒,也就近距離盯著她看。
誒?為什麼視線這麼清晰?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正上方有一個火苗似的小玩意正在空中飛舞跳躍,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目光,少年伸出手,那小火苗便落下來,落在他手心。
仔細看,那並不是火苗,沒有紅色,隻是單純的暖黃和金色,隻是跳躍著,燃燒著,不僅是照亮了蝸居,它的溫度真實存在,哪怕是門口並沒有完全堵上,它的溫暖也足以讓他們暖和起來了。
“這是以光元素為基礎的庇護魔法哦。”
像是察覺了她的疑惑,少年笑著對她說。
她卻對那笑容視而不見,隻是朝那“小火苗”伸出手去,少年也不收回手,隻是任由她把手覆上來,那“小火苗”也就順著他的手到了她的手心。
“咦?”
少年像是有些吃驚。
以光元素為基礎的這個小魔法,盡管再小也是要以他體內的魔力為源頭存在的,換句話說是單純地將光元素魔力點燃,但是從那女孩將它接過的那一瞬,他感覺到那“小火苗”已經脫離了他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