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昏地暗,無盡的暴風雪幾乎扭曲了天空,大雪如同刀子一般紛飛落下,但接觸到那微微泛著紅光的結界卻頃刻蒸發。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棟破舊的小木屋,一如她處理任何公務時的目光,那份專一幾乎令人心生畏懼。
“喲,斯圖爾物小姐,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安德魯仍然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周邊的酒瓶子東倒西歪,天花板上垂下的星星燈熄滅了幾盞,隻有他手邊那個紫色的水晶球勉強支撐著屋內的照明。
但這與伊萊恩來到的時候也相差不多,熏人的酒氣會讓單純些的少女們皺起眉頭,但卻不見她有任何異樣。
安德魯醉醺醺地看著那女孩撩下門簾,橘色的波浪卷在身後披散,卻不見有任何雪花落在她的肩頭,原本是極品的美人此刻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那近乎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對他的嬉笑沒有任何反應。
“安德魯先生。”
她的動作十分僵硬,那種公務在身的端正感於這個“狗窩”十分格格不入。但那一刻安德魯忽然感覺到了極大的壓迫感,卻不記得自己何時的罪過這位舊友的女兒。
“我要知道,你在前日晚上,對來這裏的那個青年說了什麼。”
“呃……”
安德魯的第一反應是那天晚上他喋喋不休地八卦,難道是因為這個惹到小丫頭了?那可就……尷尬了啊。
“這……”
“一字不漏。”
安德魯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凱洛的語氣帶著如他所想的憤怒,但這憤怒似乎並不是源於他,這憤怒之下的冷漠讓他疑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緊抿著的紅唇,繃著的臉蒼白如月光,但那空洞的目光卻讓人幾乎心生畏懼。
這並非是他故友那個嬌滴滴的小女兒了。
這是那位,名震罪惡都市的,比任何人都要認真,也比任何人都要殘忍的大魔法師。
凱洛·斯圖爾物。
2.
凱洛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安德魯的小店的,那位老先生被她嚇得魂不守舍,盡管也算不上忌憚她的實力,但那時候的她確實威懾到了所有接近她的人。
天空中,無數的白色精靈落下,落在肩頭,落在臉上,落在那一抹橘色之中的黑色上。
好冷。
“喵!”
踏雪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那呼嘯的風中幾乎已經模糊了,但仍然在她已經疲憊的精神中點起明燈。
那蒼白的覆蓋了一切罪惡與黑暗的地上,那一抹她已經期待了太久的猩紅靜靜地臥在雪中,那鬼麵像是綻放在黑夜與純白之間的曼珠沙華,美的驚心動魄。
美的近乎奪去她的呼吸。
在她看不見的陰影裏,他撫下兜帽,任由銀色的短發暴露在空中,他的聲音低沉無力,他的身體,四肢百骸,都隻有無盡的寒冷,甚至感到連心髒都覆蓋在這場大雪之中。
“再見了,凱洛。”
他想起初見時,推門走向他的淑女,眉間的英氣比任何貴族少女都要吸引他。
他記得城壁破,那個站在他身後的法師,有著能給任何戰士希望和最強支援的信心。
他記得染血的街道,那個扶住他的女孩臉上帶著驚異的神色,但在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那驚異變為堅決。
他記得華麗的屋宅,那位大小姐也是女主人,三言兩語的調笑就能讓他手忙腳亂。
他記得雪中的白蓮,記得綻放在驕陽旁的黑色玫瑰。
那是他眼裏,她的全部。
轉身,卻沒有了一直以來的那份堅決。
“對不起……”
那,即是告別。
3.
從那以後,凱洛就徹底失去了伊萊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