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已經不是很記得踏出時空之門的時候的事情了，隻記得當他走出那扇門的時候，那上百王公貴族全都是拍案而起，看著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震驚地說不出一句話。
血海魔瞳，想要修成隻有一個辦法，自行撕碎靈魂，但是究竟是怎樣的瘋子和怎樣絕望的人才能做到這比自斷筋脈痛苦一百倍的事情？
他已經不是很記得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了，盡管任何人拉住他詢問的時候都是一副驚訝甚至恐懼的模樣，但是他隻記得自己跪在依薰麵前……是何等絕望。
破而後立，破的竟是自己的心，和僅存的人性。
出乎意料的是，站在人群的最前麵的是魔王，他的眸子裏不再帶著那一如既往的厭惡，隻是平靜的看著這個越來越像自己的孩子。
抬起左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全都安靜下來，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對父子。
他沒有行禮，隻是看著魔王。
“難怪依薰會來我問我遠古劍魂。”
“難怪她知道他的名字是黑爵。”
僅僅是兩句話，卻讓這對父子完全清楚了情況。
離開城堡地下的依薰，那時候就已經有了放棄午夜的念頭，找到魔王去問清黑爵的來曆，她清楚地知道怎樣成為那魔劍的主人。修成傳說中的魔瞳，能擁有能加透徹的視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清許多東西的本質。而比這能力更重要的是，那是劍魔認可的主人標識。
至於午夜，則是直接聽黑爵說了這件事。但是若不是依薰的所作所為讓他心灰意冷，誰敢親手讓自己體驗那死一樣的痛苦？
“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死一樣的痛苦，怎麼比得上被她舍棄的悲哀。”
看他說的風輕雲淡，魔王竟然輕輕地笑了起來。
並非是往常那般嘲諷或冷漠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的幾分苦澀和幾分悲傷，竟是真實存在的情感。
一向冷傲的他，竟然在自己最討厭的兒子麵前，卸下了麵具？
“倒是輸給她了，她比我更了解你啊。”
“您說的是……我師傅麼。”
“是啊，看出來了麼？”
“我知道，所有人都覺得我的劍術是您教的，所以才沒有人懷疑我會有一個異族師傅……她也算，是您的徒弟吧。”
“算不上，她從不求我什麼，唯獨有過一個要求。”
“什麼？”
“就算有朝一日我要除掉布雷恩家族，”
他轉過身，像是將要離開，那聲音卻低沉無比，想起她的事情，像是心上壓著一塊巨石般沉重。
“留下你。”
2.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黑爵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再化形找過他，在那個雨夜，依薰在梅爾絲的麵前不動聲色地封印了黑爵，恐怕是知道他會成為午夜最強的助力，早已開始做準備了。
不知是因為露西亞已死，精神幹涉解除了，或者是魔王心回意轉，竟然不再找他的麻煩。縱使是在城堡迎麵碰上，也不過是行禮點頭完了擦肩而過，他不幹涉他的事情，卻不代表他可以懈怠下來。
漫長而枯燥的國政學習，拉攏了所有的大臣成為他的支持者，以極其可怕的速度成長著。
但同樣成長起來的，還有那顆早已堅如磐石的心髒。有人說那時的午夜像極了他的父親，一言不合就叫那些無知的貴族人頭落地，手起劍落，收鞘之間竟不見劍上有一滴鮮血。
那是魔王助以全力鑄造成的魔劍，劍身以血海原石熔鑄了隕落星辰，加上魔王一分修為精血，交給魔族最好的鑄劍師，足足打造了三年方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