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漂浮在那片土地之上，細細地觀察著地麵上的各種紋路，隱藏在不平的地麵上的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她曾經來過這裏，但是並沒有認真觀察過它們，因此沒有注意到。
輪回紋不是一道簡單的魔紋，它的一筆一劃都是用更加精細的紋路勾勒出來的。而這片地麵上的溝溝壑壑……像極了它的一角。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溝壑中流動，一些細碎的紋路被連接起來，暮猛地拉住麗塔退出一段距離，下一刻，光柱直衝天空。
那是光，卻又不是光，血色的霧籠罩其旁，那可怖的力量夾雜著濃濃的絕望氣息，暗色之中似乎有一個影子，但是隔著那環繞著的霧與魔紋無法看得真切。
周遭似乎響起了亡靈之歌，卻又像是自己的幻覺，暮出手擋住了那波動的影響，但那旋風一般的魔紋卻沒有席卷開來，而是漸漸地淡了下去。
他一步踏出。
緩緩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暮，似乎笑了笑。
“好久不見。”
暮忽略了他那微不可察的嘴角弧度，心情有些複雜。
“也許吧。”
“有什麼想問的？”
暮的確有一筐子問題想問，但是此刻她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不隻是現在魔族的統領著，也是……那個人。
“那丫頭很厲害，鎖住我的不僅是她的力量，還有我在輪回之中所有相遇的淵源情感。以命……製命麼。”
他抬起手來，試著流轉了一下體內充盈的力量，和以前完全一樣，沒有半分生澀。
暮盯著他漆黑甚至沒有眼白的眼睛，拋棄了內心所有的疑惑，問出了唯一的問題：“你，是誰？”
他側著頭，似乎輕笑了一下，然後一步踏出，轉瞬與她擦身而過。
“這麼說，那個人應該擁有夜輪回以來的所有的記憶。”
燁雙手交叉，眼中的光芒有些飄忽不定。
暮坐在他身邊，大大咧咧地搶他的茶和點心。
“但他又不太像是夜……給我的感覺更像是，那個人。”
燁揚了下眉，似乎有些詫異。
“那就要好好打招呼了啊，畢竟是魔族的王呢。”
暮搖了搖頭，有些猶豫。
“他記得這幾百年來的，作為人的所有記憶，可是……”
“他的牽掛，是海下吧。”
暮微微點頭。
“這和當初她交代的不一樣了是吧？”
燁不知什麼時候露出了笑容，攬著她的肩湊了過來。
“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不算是壞事哦。”
“畢竟要弄清規則，我們才有遊戲的勝算。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集合四個人的力量啊。”
暮看著杯子裏的微冷的茶倒印出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解開緊鎖的眉頭。
“好。”
巨大的永恒之冰，上麵道道金色的魔紋緩緩的散去，午夜看著那靜靜沉睡的少女，藍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後，十翼伸張。
她的表情很是安詳，畢竟百年來流動的時間與她都沒有半分關係了。
兜兜轉轉，折騰了一千多年，才迎來重逢，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地笑了。
七魔將站在殿門口，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片，魔族軍團。
“我來接你了，小墓。”
殿中，一個盈盈的身影朝他緩緩走來，他回過頭，那淡淡的光芒顯示著來者是靈體。
他有些恍惚，定了定神，見那佳人一笑，便是傾城。
“午夜殿下。”
“乾曦殿下。”
他們相視一笑。
“大家都是一樣的心情，希望，最後把小墓托付給殿下。”
“小墓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應該承受這樣的遺誌和命運。”
“希望殿下能好好照顧好小墓，她是淵靈族，是我們的家人，永遠都是。”
深海的黑暗生物，放下了對世間所有的報複，僅僅想寄托一份希望到最後的族人身上。
也許……
“這樣的祈願，也釋放不了你們。”
午夜轉過身，抬手觸碰那厚厚的冰層。
“除非你們，能自己放過自己。”
就像，我一樣。
乾曦似乎也愣了愣，隨即笑了笑。
“那麼午夜殿下。”
“拜托了。”
午夜對著那冰層，閉上了眼。
永別了。
他猛地睜開眼，退開了一步，抬手魔紋覆蓋在冰麵之上，最後的金色魔紋也已肉眼可見速度消退，轉瞬裂縫布滿整個冰麵，伴隨卡啦一聲，支離破碎。
他接住那墜落的少女，像是迎接自己的未來一般。
趴在他肩上的少女似乎有了些許知覺，卻沒有能睜開眼睛。
“小墓。”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