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川打算買一條魚回去燉湯，菜市場大媽見著他看不見，便特意拿了一條死魚放到秤上稱重。
商妤立馬受不了了，直接殺過去，衝著大媽囔囔道：“大嬸，你太不厚道了吧！人一瞎子生活多麼艱苦，命運多麼悲慘，在你這買魚，你居然還要欺騙人家，給人一條死魚。還真是人心不古啊……”
那大媽給商妤罵得老臉發燙，隻能乖乖把死魚放回去，重新換了一條活鯽魚：“這條總成了吧，十塊零九毛，一毛錢的零頭不好早，我收你十一。”
“十塊吧，大嬸。”商妤要求道。
“我們賣魚真的不賺錢，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少掉九毛！”
“大嬸，我知道你做的也是小生意，可你扣不扣零頭也得先看看來買魚的是什麼人啊！你眼前這一位，他就一瞎子啊，每年看病的錢都十幾萬，家人為了給他看病差點去賣腎了，你也體諒一下人家的辛苦吧……”
“啊啊啊，成成，十塊……你這小丫頭，真是摳門……”
“不是我摳門，是家裏有個瞎子著實不容易，每年看病的錢都不少，不得不省著啊！”商妤特惆悵的模樣，說得人特別同情她。
厲霆川：“……”
他現在隻想用一行點回複商妤了。
他看病，花得又不是她的錢，至於嘛……
而且人一賣魚的，就算十一塊的魚，能賺幾個錢，他真不知道她斤斤計較個啥。
若不是覺得自己轉身走掉，商妤麵子難看，他早就走了，才不會呆到這裏繼續陪著商妤丟人。
偏偏商妤卻樂此不疲，牽著厲霆川到各大攤子上，以厲霆川是瞎子的名義討價還價。
那些小商販，看著厲霆川牽著導盲狗拿著導盲杖不像是作假，一般都會把零頭抹去。
於是乎，今天商妤替厲霆川省了三塊五毛錢，一瓶百事可樂的錢。
而厲霆川的自尊，則被商妤狠狠踐踏了一遍。
是的。
他確實瞎了，但就算瞎了也是有尊嚴的。
因為自己是瞎子，靠著他人的同情心去乞討，那不是他厲霆川。
但是商妤開心，於是厲霆川便隻是默認，由著她去了。
到了他現在這樣的境遇，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尊嚴算個屁。
他隻是有些難受，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愛著她，賤不賤啊……
他拎著那些菜物，回家。
菜市場離他的公寓隻有一站的路，來的時候厲霆川選擇了走路，回去的時候他選擇了等公交車……
不為啥，就是單純地不想陪著商妤了。
這一場牽扯，本就顯得莫名其妙。
商妤是否愛他，他並不知道，那幾張寫著答案的素描紙，他藏得好好的，卻並不知道商妤的答案。
起先他是極其想知道的。
但現在，他覺得並不重要。
因為不論愛還是不愛，他們再也回不到當初，回不到那些傷害並未曾造成的當初。
他憑借著導盲犬和導盲杖，上了公交車。
他想，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個人，以後也隻會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