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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葵在手水社停留了一下,算是清洗了一下手掌,而她則不太想漱口——“省掉好了”,她如此說道。
該不會是擔心唇彩吧?我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很冷清啊……”葵望著空蕩蕩的參道和神樂殿,不由地出聲。
“人確實比較少,周末也是如此,一直很沒有人氣。”
“燈籠……呢?”她有些遲疑地問。
“本來是放在石階兩側的,但也是因為暴雨,壞了好多,所以就幹脆拆掉了,據說會改成石頭雕刻而並非紅木的燈籠,而且主要會設置在參道邊上吧,平台似乎不怎麼淹水。”我解釋著,把木勺放回了原處。
“這樣啊……”她點了點頭。
“走吧。”
整個神社的年代已經不可考證了,雖然曆史文獻裏記錄是從江戶時代開始的,但是據很多專家考證,還有整個神社的很小一部分文獻,都顯示出這座神社的年代要比江戶時代遠得多,據說早期設計上(也就是最早的)建築圖頗有奈良時代的風格,最深處的地基顯示出相當久遠的曆史。但是從文獻和口耳相傳的記述中,這座神社曾經屢遭破壞,幾乎每到一個時代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多次損毀重建,包括戰亂,山崩,地震……甚至隕石,從奈良到鐮倉,從明治到平成,也算是命運多舛的地方了。
我一路跟葵講著神社的曆史,一邊和她沿著參道參拜。
青灰色的石板上飄著灰塵和落葉,圍繞著神社的森林如同海潮一般搖動,在樹蔭下的石椅靜謐安詳,長明燈裏麵空蕩蕩的,而狛犬像早已被風雨腐蝕得不像樣了。
“石獅子……狛犬……一樣的啦。”她指了指石雕,自言自語著。
我不記得從哪裏聽來的理論,說喜歡自言自語的人,都是內心孤獨卻溫柔的人。
因為不願靠近他人,隻能與自己為伴。
天空忽而暗下來了不少,我下意識地仰起了臉,太陽此刻被大塊的絮狀雲遮蔽,隻能從雲層的縫隙裏透出光。哎……今天是多雲嗎?我記得是大晴天來著的。
在不出十秒之後,雲朵飄到了一邊,陽光重新照亮了周圍的事物,如同海潮一樣的森林又一次閃射出美麗而溫暖的色彩。
雖然我的眼前隻有黑白,但我想象得到。
唯一有色彩的,隻有身邊的葵。
啪——
葵從口袋裏摸出了一些零錢,把它們小心地折好,投進善款箱,而後用力地拍了拍手,雙手合十,對著拜殿供奉的神祗,靜靜地祈禱。
我也雙手合十,依葫蘆畫瓢地做著。
約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順利不少啊,至少比我預想的要好……而且,我似乎離她更近了一些。
“哦呀哦呀……還真是難得,本來以為這個周末沒有人的。”
當我們還在埋頭祈禱的時候,從邊上傳來了一個大叔的聲音,如果光從聲音來判斷的話,應該會是一個……懶懶散散的人?
我和葵不約而同地偏過頭,看向了從本殿後麵緩緩走出的中年男人。
後者穿著相當傳統和休閑的服裝,也就是藍色的休閑和服,領口大開,懷裏抱著一隻淺色的小貓,腳下拖著木屐,下巴和臉上的胡茬相當茂密,比起一個正經的工作人員,這家夥更像是在夜店喝得爛醉的大叔,或是在夜晚公園長椅上睡著的家夥。
“……打擾到了……嗎?”葵悄聲問道。
“小姑娘也可愛得太過分了……”他笑了起來,轉過身,“沒事沒事,就當是個無所事事的大叔的胡言亂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