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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
我和葵走在了安靜的林蔭小道上,落葉和樹枝尚未被掃去,青葉與石板的輕微摩擦聲因為腳步而變得有些頻繁。
我本來說是要搭車的,是她要求走路回家的,也確實啊,她幾乎每天都是走回家去的。而她自己也坦言,“自己很喜歡在外麵閑逛,喜歡去安靜的地方散步,喜歡看沿途的風光,這樣她能夠放鬆緊繃的精神,而且可以給自己空間和時間思考”。
而且她的思考範圍很廣(她自稱),從白天的課程到晚上的宵夜,從飄落的樹葉到爬行的螞蟻,從現實到精神,從哲思到理學(全是自稱)。總之正如她所講的那樣,她很喜歡在散步的時候思考,越是安靜,她就想的越多,而她自己也很享受這種時光。
一旦開始思考,路程仿佛也變得無比短暫。
所以她讚美思考(自稱)。
差不多這就是她長期拉著我走路公寓的理由了,有時候還會嚐試一些不同的路,雖然說總會導致很晚到家,但她還是樂此不疲。
“嗯?”她背著手,在我的前麵大步地走著,“先不講那個,唔……你看過《薛定諤之貓》這本書嗎?”
說完她側過了臉,而因為頭發的原因,我隻能看到她很小一部分臉。
“沒有……”
回答的語氣有些頹喪,也有點不滿。
“據說是個法國佬(哪學來的口吻)寫的,似乎是是叫菲利普福雷斯特來著,據說是通過薛定諤的貓實驗寫出的……我覺得是思考的痕跡與記錄,以一個人的身份,從貓講起,講到他的故事,講到人生,講到人生哲理,就像是討論實驗與故事,最後卻又是以思維結尾,單純的思考,所以我覺得它相當有意思,包括假設,提出問題,解決問題,討論問題,發散問題,最後總結問題,從那隻可能存在又可能不存在的貓身上得到某種意義上的人生哲理,而不是幹巴巴地用尖端數學來搭建空想模型,然後進行顛來倒去的思考,所以我才說現代科學……嘛,不過這就是所謂的哲學,也就是哲人們最喜歡玩的,最樂此不疲的東西,就連最基本的思維和存在的關係都是那麼有意思。所以說到頭來科學家和哲學家雖然一為現實主義,一為理想主義,但做的卻是差不多的事情,就好比科學家會為某個可能不存在的事情抓破腦袋,又或是哲學家為了建立理想世界而揭竿而起——所以說我覺得,他們都是瘋子,思想也是瘋子,考慮哲學與科學的都是瘋子。”
她揚起下巴:“所以我也是瘋子……對吧?”
我點了點頭,盡力消化著她的話。
“話說回來……我認為實驗本身的難度就很高,物理學的模型是真的隻能依靠理想完成,就好比——怎麼找到那個箱子——怎麼找到那隻貓——啊,就像這樣的東西,而實驗本身,就算找到了材料,也隻能依靠所謂的思考來完成猜測,就算依靠所謂的‘哲思’來完成所有的推測和實驗。”她繼續揮動著手指,像是在比劃著不存在的黑板,“所以說我覺得這個實驗本身是哲學思考而不是實驗物理,主體是純粹的精神產物,而不是量子物理,而且對於普通人來講,隻有極少的,最基礎的概念能夠被接受,比起這個……啊,對啊,我很推崇哲學的,它是真正意義上的思維學科,是純精神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