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驟雨的異變 第十章 隔壁的巫妖(1 / 2)

男人把女孩兒的房門反鎖,無力地靠在門板上,他喘著粗氣,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劃著一些扭曲的文字和符號,藍色的魔法光暈在他身上閃過,結實的肌肉和溫柔的麵容都消失了,睡袍下是嶙峋蒼白的骨架。在昨天他變成了一位巫妖,經曆了癲狂錯亂的一天之後的今天,他如約替姐姐看護八歲的外甥女。

“法術奏效了,果然規律是符合DND的世界觀的。”男人有氣無力地嘀咕著,因為害怕嚇到年幼的外甥女,他隻好病急亂投醫,匆忙翻出了架子上的DND桌遊,按照簡介的樣子照貓畫虎地用了一次易容術。“雖然知道了法術的用法,巫妖的身體也的確有不準備法術就可以使用的效果,可是為什麼…覺得自己好弱。”他雙眼中忽明忽暗地跳動著藍色的光焰,失落和疲憊籠罩著這具嶄新的身體。

巫妖應該有的兩樣東西他全都沒有:至關重要的命匣和無窮無盡的法力。怎麼辦呢,男人坐在地上頹然地呼出一口寒氣,巫妖受到人類世界的排斥,這是由他們的成因而來的必然結果。一些追求禁忌知識或者永恒生命的激進法師,放棄他們鮮活的肉體選擇成為這種被執念困擾的永生怪物。黑暗、死亡、疫病、寒冷,人類從本能上抵觸的事物全都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巫妖身上,這些幾乎是他們信手拈來的天賦了。通常來說,巫妖們並不會糾結這些問題,在他們眼中自己是超越性的生命形式,是魔法的絕佳造物,人類之於這些選擇如此的瘋狂法師來說,與其稱他們為鄰居和夥伴,倒不如說是豢養的實驗材料更好一些。

可對於那些被迫成為巫妖的人來說呢?他不清楚,桌遊裏沒出現過這種設定,如果有的話自己一定會買來玩的,類似離奇得有些神經病的設定遵從了這個時代的審美觀,鬼畜和反差萌不論在什麼娛樂媒介上都是大眾喜聞樂見的素材。巫妖望著客廳滿架子的桌遊,為了開這個桌遊吧自己收藏了上百種桌遊,如今身陷奇幻世界卻沒有一個能幫上忙。

要怎麼辦呢。以前就是個笨蛋,現在用這個空蕩蕩的腦殼更是想不出一點辦法來了啊。巫妖拿骨指對著茶幾上的一罐啤酒做了幾個手勢,易拉罐晃晃悠悠地漂浮起來,一搖一擺地朝他飛去,終於艱難地到了手上。他隻覺得精神一縮,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從身體裏抽出去了,渾身的骨架如同要散了一般。

好不容易打開了啤酒罐,巫妖用一雙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來,酣暢淋漓地一口悶了下去。啤酒從他的喉嚨漏了出來,像一個微型瀑布一樣噴在睡袍內側,順著肋骨流得全身都是。“……我真是嗶了狗了,怎麼把這個忘了。”他懊惱地解開睡袍,啤酒花的苦味噴薄而出,酒漿早已在地板上散開了,此時的巫妖就好像是個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嬰兒,二者的不同大概僅僅在於地上的啤酒流過骸骨之後已幾乎要結冰了這一點罷了。

關節咯咯吱吱地響著,巫妖慢慢撐起身子,一步一晃地摸到自己的房間,蜷縮在椅子裏一動不動。亡靈生物不需要睡眠,這是奇幻設定的常識,他一直是知道的,如今才體驗到其中的痛楚。通常巫妖的時間是不充裕的,這正是他們選擇永生的原因之一,因此在不眠不休的時候,這些學者和法師可以盡情地進行他們的研究。我可是個普通人啊,晚上不睡覺的話,還能做些什麼呢,這位新晉巫妖有些抓狂了。

“不如我也試著做點什麼吧。”他這樣想著,也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一陣似有似無的馬蹄聲傳來,可夜色漸深,誰也沒注意到。黑色的無頭馬在居民樓門口停下,抱著頭顱的騎士身上升起一股黑氣,無頭馬發出一聲嘶鳴,倏忽間就消失了,順著黑氣的走向回到了騎士的身體裏。

楊洛覺得那種奇特的野性衝動又回到了體內,波瀾不驚的心緒驟然被攪成一團亂麻。他聳聳肩,在黑漆漆的樓道裏拾級而上。黑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是阻礙了,尤其是在獲得了黑氣之後,楊洛可以清晰地洞察周邊的事物,總算是體會到了一點異常生物的便利。很快他就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大門應聲而開,一股陰森的寒氣從家裏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