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較為艱苦的環境當中總是容易忽視了那些緩慢好轉的事情，比如不斷抱怨著冬日的寒冷，在陰霾的天空下愁容滿麵地匆匆趕路，在清晨的薄冰上顫顫巍巍地寸步難行，卻完全沒注意濃重的白色哈氣已日漸稀疏，消融的積雪之下枯黃的草葉正重煥新生。正是這樣，迎春花的綻放才顯得格外珍貴，看到那些黃色的花瓣時人們才會駐足望向早已泛綠的柳枝，感受不再粗糙的風卷著些許溫度撫摸著皮膚，略帶慚愧地感懷一句：春天來了。
而平京的春天總是格外短暫的，幾場細雨稍稍緩和了幹燥的空氣，很快就熱起來了。楊洛在陽台上放了個板凳，衝著幾盆花發呆。約摸四個月過去了，他幾乎是一步都沒離開過自己家，除了爹媽來過幾次以外，平時見到的活物也隻有當然和安東了，安東的外甥女伊萊雅據說在寒假快結束的時候就被她媽媽抓回家補作業了。
死宅的時間總是過得異常迅速，楊洛在脫宅幾年之後又不可避免地重蹈覆轍了。明明沒有什麼事可以做，但是晃晃悠悠地就到了晚上，一天裏最重要的事就是考慮中午和晚上吃什麼——早餐是自動被忽略的沒用設定，一些可恥的胖子或許會存在夜宵這個選項，不過大部分死宅都是拿餅幹和薯片填充寂寞的夜晚，雖然從表象上不屬於夜宵的範疇，可本質上在晚飯以後的一切入腹食物都可以算作夜宵，比如我現在正在一邊碼字一邊吃的鳳梨酥。這是看起來很嚴格但是並沒有什麼用的奇怪知識，希望看到的同學用小本子記下來……個鬼啊，怎麼又串戲了！
因為這個世界觀本來就是由串戲組成的啊，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言歸正傳，楊洛的精神力訓練也是在這種迷茫的循序漸進當中突然得到了提高。實際上他根本沒有什麼類似巫師學院裏精神力修煉的簡易法門，也不會修仙道士那套練氣修心的門道，全憑以前看這些無限升級類的網文總結出來的規律：不管是多強的功法多靈的法寶，歸根結底還是要反複消耗幹淨精神力，之後就會有所謂根基的提升識海的擴大，以及反複提及修煉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從而極具膨脹的文章字數。
反正我每天光靠發呆就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這樣就沒問題了吧——楊洛抱著這種破罐破摔的心態努力了四個月，總算是有了和輕度近視差不多的視覺能力，至少當然時不時在蛋糕店吃了晚飯再回來是能從她嘴角的奶油看出來的了。
當然應該快要回家了，楊洛掃了一眼電視屏幕上的表想道，隨後他回過頭繼續對著幾盆綠色植物釋放精神力。其實他也沒察覺到什麼精神力緩緩流出的情況，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某個方向上，持續一段時間以後等視線開始模糊，就休息一下再重複。這方法實在算不上聰明，可確實行之有效，不過一直習慣於理科思維的楊洛還是很想知道精神力到底是什麼。他試圖用無頭騎士的設定來解釋，如果無頭騎士就是駐留世間的靈魂附著在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上，那麼靈魂本身應該可以算是精神體了，精神力這種有名無實的力量大概就是精神體具有的全部能量，換句話說，是構成精神體的基本元素。這樣想的話，靈魂本身的壯大是需要很多代價的，比如吸收其他的靈魂，或是在境界上有所突破，而釋放精神力就相當於是在消耗自身的能量，倘若使用過度，可能有徹底消散的危險——然而楊洛已經透支了四個月，卻完全沒有消失的跡象，甚至對精神力的控製更強了，他隻好將自己的調查和假設一並推翻，最後索性放棄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帶著得過且過的不良心理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