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完了?”當然頭頂著毛巾坐在他旁邊,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道。
楊洛被她問得噎住了,事到如今他仍舊抱著背負一切責任的使命感。
“不說是吧,我自己看。”當然從來都不是個傻白甜的女孩兒,她很清楚楊洛的脾性,當他拚命在隱瞞什麼的時候,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她拿起楊洛的PDA,用指紋解除鎖定,無頭騎士剛才看過沒關掉的頁麵豁然映入眼簾。
昨天從南郊回家的路上,當然親眼目睹了這個城市平靜外表之下波濤洶湧的罪惡。她是一位經濟獨立的年輕女性,不論在異變發生之前還是之後都是如此,因此當然很清楚平京的夜晚原本應該是怎樣的。過去的確也有時而發生的惡性事件,但相比起來,現在平京的夜幕下進行的更像是惡棍的遊行,暴徒的狂歡。這讓她在恐慌中想起一句忘了出處的名言:富人為惡的時候,尚且顧及臉麵;而惡人得勢之後,隻會越發肆無忌憚。
“哎呀,外麵的世界真可怕,我不要上班了~”當然沉默許久,把PDA丟到一邊,“呼”地一下突然撲到楊洛身上,緊緊地抱住無頭騎士不撒手。
真涼啊。楊洛感受著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想必她也是怕得不行,再怎麼故作堅強,也終歸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或許屬於青春的那份幻想還沒完全褪去,或許才剛剛意識到競爭的殘酷,尚未習慣的規則就突然被更為強橫的規則擊得粉碎。對,還有自己未曾得知的那段黑曆史,她在悲傷萬分的緊要關頭遭遇了那場災難急需一個依靠,卻絲毫不知道這個麵無表情的無頭騎士隻是借著無聲的溫柔偽裝他冷漠的內心,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入了他的生活。
當然啊當然,你到底是在樂觀地麵對殘忍的現實,還是一早就看破了我的遮掩,單純地帶著笑靨接近我,打算借我的手結束萬念俱灰的一切?
楊洛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才終於從這種越陷越深的負麵妄想中脫離出來。他看著懷裏可人的女孩兒,她雪白的發絲潮乎乎地黏在一起,點綴其間的數朵梨花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它們隨著當然的呼吸凝聚成團,再也抓不住綿柔的花瓣,順著發絲滾落滴下,在楊洛的襯衫上漫成一片水漬。
還要再隨遇而安,繼續聽天由命嗎?楊洛看看這個苦心經營的小窩,看看懷裏趴得像隻小貓的女孩兒,春天的朝陽從窗簾的縫隙裏溜進來,一縷纖細的風隨後趕到,讓那道光束一明一暗地浮動著。
就算不是為了早已用她的溫柔俘獲我的女孩兒,也不是為了逐漸在心底構建的未來,單單是為了守護這安逸的春日清晨就已經足夠成為不再沉寂的理由了。人類這種生物,在做事之前總是要給自己找好為什麼的理由,即便早就有了決斷,這個滿足心理需求的步驟還是不可或缺的。
“好啦,我上班去了~”當然撐著沙發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楊洛抱著動彈不得。她握起拳頭捶了楊洛一下,撅著嘴說:“快別鬧了。”
可是無頭騎士沒有反應,隻是抱著她不動,仿佛怕她一下就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