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拉邪神原本是個掌管一個位麵全部知識的偽神,它的確能在原本的位麵散播血祭犧牲的恐怖,但在楊洛所處的這個位麵,大多數不信仰任何神明的人類並不會對一個自稱為“神”的生物本身產生畏懼的心理,正相反,未知的可能性和確切的驚悚場麵更會讓這裏的人類感到驚慌失措,而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偽神如果不向任何一個極端傾斜,那麼對於很多人來說它不過隻是個存在於故事當中的有一個傳說罷了。雖說楊洛已經從術士切克那裏得知這個世界的人類與魔法和傳奇之間的距離從來都是咫尺之遙,然而那些奇異的生物囂張跋扈吞天噬日的姿態如今也僅僅存在於神話故事中,他們的後裔和子孫與彼時不屑多看上一眼的人類廝混在一起,放下了過去固步自封的驕傲,選擇融入這個隨著時代進步不再懼怕任何妖精怪物的人類社會。
因此在這樣一個社會背景之下,安托拉邪神想要擴散它的影響力就必須找到另外的方式,而它已經死去的軀體不足以對平京城造成實際的毀滅性打擊,商戰林的意識隻能讀取安托拉這座龐大數據庫中記載的部分知識,而這之中能作為獎勵手段用於強化它的信徒的更是寥寥。由於安托拉的本體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因此它隻能用自己跨越位麵的精神力給那些在屢屢變故中失去希望的人瞬間灌注大量不屬於這個星球的知識,譬如那些邪惡殘酷的血魔法。爆裂的血肉對於這裏的人類極具衝擊力——事實上這種血腥的場麵不論對哪種智慧生物來說都是令人心驚膽戰的,因為他們往往有著一種叫作“聯想”的能力,這就使他們在觀看血腥場麵的時候產生自己就是受害者的一員的迷之代入感,感同身受正是恐懼的來源。
楊洛看著南郊大水塔的頂端,那裏應該有一位剛剛施放了大規模血魔法的安托拉邪教徒,如果按照普通的宗教分級製度,恐怕那裏站著的至少是一名祭祀,或者幹脆就是統領平京全部信徒的安托拉主教。但是無頭騎士現在沒辦法從大群血肉怪物的圍攻中抽身出去,作為己方四人中唯一的近戰職業,他必須承擔起阻擋敵人進攻三名法師的任務——本來馬安傾變身銀龍的時候也有一定的近身肉搏能力,但是首先她帶著安東和袁立兩人一路奔波勞頓趕到南郊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其次就算不說術士妹子還有沒有繼續維持龍形態的餘力,在這種敵我雙方混雜在一起的戰鬥中,巨龍的近戰三板斧也不是那麼好用的——橫掃、爪擊和掃尾都有可能傷及隊友,威力強大的吐息倒是能有效地對付大群的弱小敵人,可是前有某位守護大地的黑龍領主一口濃痰滅了無數纏鬥在一起的燃燒軍團和暗夜精靈,後有紅龍女王一口救死扶傷的老奶把受了重傷的聖騎士燒成了外焦裏嫩的活死人,熟讀艾澤拉斯曆史的楊洛可不想讓銀龍術士步這兩位大佬的後塵,他自己更不想跟一群死人的肉渣一起在南郊這個破地方凍成冰雕,太晦氣,太晦氣了。
正因如此,無頭騎士隻能揮舞著鐮刀一次又一次地砍倒這些一人高的小型血肉怪物,隨後那些瓦解在地上的碎肉又被血魔法重新喚醒成為又一批新的血肉怪物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卻還沒站穩腳跟就又被沉重的鐮刀削成碎末。這樣不行,楊洛尚有餘力琢磨著眼下的局勢,這個讓血肉活屍化的魔法似乎是能持續作用的,就像之前那種能召喚出黑色怪物的魔法陣一樣,有些更高階的法術可以擺脫魔法陣這個固定的施法方式,用更靈活也會產生更大消耗的辦法創造出一個類似魔法陣的領域,而這種魔法同樣是能持續較長時間的。比起在原地任憑其他人破解的魔法陣,這類魔法是個更大的麻煩,無頭騎士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解決方式就是衝進水塔上層找到施法的邪教徒,從根源處先防止他再次釋放法術,再另想辦法消除領域的影響。
矛盾似乎回歸了原點,無頭騎士沒法脫身,但又隻有他對藏匿在水塔內的安托拉邪神了解最多,即便讓安東或者袁立去完成突擊的任務,在和血肉怪物不間斷的戰鬥中也沒辦法很快地把楊洛的目的解釋清楚,似乎他們徹底陷入了僵局。無頭騎士覺得他的隊伍中急需討論,但是穩妥的精神交流會讓正專注於眼前戰鬥的三名隊友分心,而且單線聯係的方式不適宜集思廣益,這讓楊洛不得不用出他最不喜歡的溝通方式——隨著他沉下一口丹田氣,濃鬱的精神力隨著聲波一起在南郊外圍這片荒草叢生的空地上回蕩起來:“敵人在水塔上麵使用法術!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