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在不知覺間,和祁一起生活的自己,也度過了足足有半年的時光。
這半年,也許是在一生當中所經曆的,最不可思議、波瀾壯闊的日子了吧。
打開窗戶,看著外界一番積雪消弭、欣欣向榮的街市景象,由衷地發出了這般感慨。
本來呢,作為禦阿禮之子而生存著的稗田阿求,這短暫的一生,都應當奉獻給案牘和典籍才對。
就像上代,上上代的自己那般,留下來作為“傳承”的記憶,也隻有各式各樣方便於理解、記錄幻想鄉的一草一木的知識而已。
從這個角度來看待的話,或許……
看向自己的頭頂,像隻史萊姆一樣黏在天花板上的靈。
我啊,是最幸福的一代也說不定呢。
“你在想啥呢?”
“在想關於你的事。”
“謔,丫頭你終於被我的帥氣身姿和英雄氣概所折服了嗎?”
隻有這個事件,是絕對不可能成立的。
這位自稱“稗田祁”的貧嘴靈,在半年間也發生了不少變化。
從初見時的瘋癲狂亂到現在,也多少會遵循一些人世的規則,好歹沒再去主動添什麼亂子了。
最近的夜裏更是,據家眾說明,她甚至都沒怎麼出門過,根據其所說的,那是“突然發現,能夠感受一下悠閑的氣氛也挺不錯的”。
……哪裏不錯了?
深宅大院啊,就像個籠子。
住在籠子裏的人,想出去。
遊蕩在籠子外頭的人呢,想進來。
“半年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會兒啊……畢竟剛從罐子裏出來,也得見識見識外頭的世界不是?”
那麼,作為見識的結果呢?
“——沒什麼大不了的,總覺得有點失望咧。”
是吧。
說是“與世隔絕的奇跡之地”,所發生和正在進行的,也不過是循規蹈矩的日常而已。
雖然偶爾會出現些許“事故”,像是憤怒的神明大人啦,弄出些個什麼大動靜的妖怪啦……
意外事件的話,還是得分開計算的。
“也是因為失望,才不怎麼往外跑了的?”
“這倒不是。”
遭到了果決的否定。
那攤“軟泥怪”狀的靈,凝聚成了自己的模樣,落到了我的身邊。
“我也不是那種閑得下來的人嘛!”
這麼說也對。
“那怎麼突然就老實起來了?”
跟著這句問話,她向自己好生抱怨了一通。
並不是“老實起來了”,而是“遇到了瓶頸”的樣子。
作為祁唯一堅持下來的興趣愛好,這位自稱是“天下第一的劍士”的笨蛋,還是相當熱衷於對自身劍術的提高的。
然後,關於對霧雨家的“迷之劍士”那不可思議的劍招的研究,在不知覺間已經過了半年有餘。
這半年的日子裏,她也嚐試了很多“重現”對方動作的方式。
精確到每一次呼吸、動作的嚐試,日複一日地堅持了半年有餘。
然而就結果來說……
“依舊沒有門路?”
“有就好咯。”
看著少女擺出這般挫敗滿滿的表情,這邊心情也不見得有好受到哪兒去。
也算是同舟共濟……一條線上生活了大半年的螞蚱,不說手足之誼吧,好歹還是有朋友間應有的關係的。
試問自己,若是小鈴擺出這副神情的話,自己也會覺得難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