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午後,工作之餘,沒有什麼是比享受一杯清茶來的更愜意的了。
至少有琴妕玥是這麼認為的。
作為洛陽城刑部大牢的主管,他的工作在外人看來很枯燥。
每日不過是管理一座大牢而已,並不會發生什麼別的事情,偶爾會有一些想要來看望犯人的人,這邊需要他來審批了。
隻是,有琴妕玥很享受這份工作。
「沒有什麼是比看著一個個罪犯在自己的勾決下被執行犯罪懲罰更令人愉悅的了。」
辦公室內,躺在一張麵朝著落地窗的躺椅上,有琴妕玥手中捧著茶杯如是說到。
雖然有著一個很女性化的名字,但他卻是一個標準的法家中人。
冷酷,無情,鐵麵無私。
——嗯,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律法允許的範圍內給某些人造成一些小麻煩。
小麻煩積少成多,也能成為致命傷是不是?
別以為法家的人鐵麵無私,就真的會對天下萬民一視同仁了。
這天,照例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的有琴妕玥,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被抓進來的虞玉堂。
儒家公羊派的小子。
算起來,公羊派雖然龐大,但內部同樣錯綜複雜,以董仲舒和胡毋生開創出來的兩個流派更是針鋒相對。
若說一開始,這兩個同屬公羊派的分支還隻是荷包蛋和煎蛋的區別。
那麼,發展到現在,則早已經變成了蛋撻和蛋糕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形態了。
隻是,為什麼這兩個學派還死抱著「公羊派」的大樹,不肯另立門戶呢?
「可惜,要是那樣的話,公羊派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了。」
「看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突兀的聲音響起。
有琴妕玥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並沒有起身,隻是低頭專心看著手中的茶杯。
「雲小封君,很習慣做這樣的不速之客嗎?」
「不速之客也是客,不準備茶水什麼的嗎?」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是個奉公守法的朝廷命官,若是在家裏就算了,公門之中可不敢帶上侍女,所以茶水什麼的,雲小封君自便。」
雲未央輕笑出聲。
坐在房間另一側的長椅上,習慣性交疊著雙腿,雲未央側頭打量著有琴妕玥。
雲未央雖然有爵位在身,但畢竟沒有官職。
而有琴妕玥,可是實打實的洛陽高官,想要讓他親自動手為雲未央沏茶可不行。
「那些光天化日之下肆無忌憚行凶傷人的暴徒,你就不管管嗎?」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隻需要看好這一畝三分地就行。」
「也就是說,這‘一畝三分地’之外的事兒,全都好商量?」
「嗬……不愧是雲小封君,伶牙俐齒。」
有琴妕玥失聲笑起來。
「我要看虞玉堂的審訊檔案。」
「……嗯,批準函呢?」
有琴妕玥起身,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雲未央搖搖頭。
「沒有批準函,我不能同意,雲小封君還請回吧。」
「批準函當然沒有,不過我想這個應該可以吧?」
雲未央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走到辦公桌前,將令牌輕輕放在桌上。
巴掌大的令牌上,赫然是一個「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