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卅衣的目光一瞬間落在她的身上,頗為危險的眯起來,“什麼?”
他的語氣讓槐蕊的心咯噔了下,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咬咬牙。
“是屬下該死,可那孩子實在是無辜,屬下身為女人,確實沒辦法將他放在狼穴裏不管不顧。”
頭頂上的目光好似是移開了,但是槐蕊沒敢抬頭,經過一段可怕的沉默後,卻又聽國君輕笑道:“你倒是仁慈。”
槐蕊的頭紮的更低了。
其實對她來說,先是裴卅衣的屬下其次才是別的身份,她這樣做,完全是枉顧裴卅衣的命令,國君完全可以將她一刀殺了。
可他沒有,他完全的壓製住了自己的怒氣,平靜的對她說。
“做得好,槐蕊,現在我命令你,將那孩子帶回堯國王宮,在我們回去之前,好生待他,別讓江輕塵看出端倪來。”
槐蕊終於肯抬頭,“可是國君,屬下的使命是護著您,眼下還在啟國邊界,萬一要是……”
“我不需要。”裴卅衣抿唇,“先將孩子接回來吧。”
他真的不想再出任何差錯了。
槐蕊還想在勸,可見裴卅衣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抿抿唇,也便打消了要勸說的念頭。
國君決定的事情,除了那位小姐,其他的人怎麼可能會讓國君有一絲一毫動搖的心思呢。
換句話來講,那位小姐可是國君的軟肋呢。
“屬下遵命。”她無奈道。
他們已經在部署接下來撤兵一事,他們主將都在這裏,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江輕塵回到房間裏,抄起桌子上的茶壺就要往地上摔去,可她到底忍住,將指節捏的泛白,手背上隱隱暴出青筋來。
忍住江輕塵,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她將茶壺重重放回了桌子上,臉上皸裂開徹骨的恨意。
她遠遠沒有想到,江華庭不過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他竟然能夠這般喪心病狂,將他扔進狼窩,讓他被狼群分食,這種事情,他怎麼能夠做的出來?
她真的好恨,裴卅衣,她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她趔趄的坐下,手指插進自己的發絲裏,神色變得痛苦又迷茫,一瞬間無數種不好的情緒將她裹挾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要怎麼麵對素月,怎麼告訴素月,她的孩子已經死了。
夜晚,裴卅衣又來了一趟,她選擇閉門不見,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現在是關鍵時刻,她不該露出半分不對勁來讓裴卅衣起疑。
但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不知道自己見了裴卅衣會不會將刀子直接捅進他的心窩裏。
裴卅衣這段日子克己守禮,他聽聞並非是她身體不舒服而是累了,便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江輕塵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眼淚打濕了錦被,她哭的無聲,讓人看了覺得可憐又脆弱。
華庭,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不會讓你白白的死掉。
翌日,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麵對裴卅衣時已經可以麵色如常的談話。
下人過來稟報,說是酉時國君要她去後花園。
江輕塵正在同素月喝茶,素月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她按住她哆嗦的手,回了下人一句知道了,就趕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