夀春的雨沒完沒了,每多下一天,李定安的心就要更緊張幾分,尤其是這兩日,水位飆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後,幾乎徹夜不眠。
他冒著滂沱大雨,不顧身體尚未痊愈,連夜趕往李潛府上。
若是這樣的大雨再下幾天,上漲的河水遲早會淹過堤壩,到那個時候,豈不是要水漫夀春?
萬萬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李定安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小廝快些,再快些。
然而雨勢太大了,夏季的風竟然也能如此猛烈,狂風夾著暴雨,使人寸步難行。
馬車是搖搖晃晃,一不小心像是就會被風卷到地上去,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
好不容易到達了府邸,車門一開,兜頭大雨撲過來,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李定安渾身早已濕漉漉的了。
小廝始料未及,見狀臉都嚇的發青:“大人……”
“無妨。”李定安此刻哪有心情記掛這些小事,他胡亂抹了把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道:“去敲門。”
夜幕黑沉沉的,看不到半點星光,耳邊是嘩嘩的嘈雜雨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充斥著人的耳膜。
這種場景,總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這樣的大雨持續了七八天,導致夀春城內的積水,幾乎已經漫過了小腿肚。
李定安拖著病弱的身子,穿梭其中,就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一葉扁舟,他抬頭望望天,無奈的歎了口氣。
今年似乎格外的難過。
小廝叫開了門,表明身份後,兩個人順利進入府邸。
屋簷下掛著的紅色燈籠,發出幽暗的光影,李定安匆匆行走的影子,被風撕扯成零碎幾瓣。
大雨從四麵八方灌過來,即便是在長廊下,仍能察覺到被潮濕的水汽包裹著。
李定安冷的直打哆嗦。
這鬼天氣實在不符合常理。
他的衣服早就濕透,從裏到外都是冷冰冰的,走了一段路後,腳被冷水泡的發脹,幾乎毫無知覺。
李定安剛想詢問還要多久,一抬頭,就見不遠處的屋門口,男子長身玉立,正漠然的看著他。
他立刻噤聲,一時所有的抱怨都咽回了肚子裏,加快腳步顛顛的走過去。
“錢大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李潛,李定安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似打開了話匣子,喋喋道:“這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大雨非但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再這麼下去,咱們先前擔心的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會出現!新修葺的河堤,比之前要增加了五米多高,可根本扛不住這樣接連不停的大雨啊!”
他越說越覺得形勢嚴峻,著急的幾乎都要哭出聲來。
李潛何嚐不知?
他瞥了李定安一眼,莫名讓人噤聲,他哼了聲,冷冷的問道:“如今水位多高?”
“超過了第三條線。”李定安哽咽著說:“馬上要到第四條線了,一旦越過那條線,水患勢必會發生。”
“不用你提醒。”李潛打斷他:“這樣的大雨還要下幾天?”
“恐怕至少還要持續個四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