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妲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這些天,越是和李潛接觸,她越發的覺得,他是個深不可測的危險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她自認無法駕馭,由於完全猜不出對方在想什麼,所以對方算計她的時候,她恐怕也一無所知。
這對她來說,是很可怕的。
祝妲不禁想到,那個原本該成親的清晨,然而她卻險些被他掐死的事情。
他對她是動過殺心的,況且,誰也無法保證,他是否徹底斬斷了要殺她的心。
祝妲再也不敢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
她想,在李潛的心中,或許沒有那麼多的是非觀,試圖用什麼情感與道德來捆綁他,顯然是不太現實,且愚蠢的。
他就像是一匹不羈的,無法控製的野馬。
他的喜怒陰晴不定,行為沒有章法,做什麼全憑心意,令人無法捉摸。
祝妲並不是完全不擔憂的。
李潛對她什麼態度,她猜測不出,或許是想殺她,或許並沒有。
其實她更傾向於前者,至於為什麼還讓她活著,可能是因為他最近心情不錯,也可能是因為她認識從村子裏往夀春走的路?
現在到達綏彰,他們好歹知道了方向,或許到了夀春,他就會卸磨殺驢,也或許明天,他就會殺了她。
因為她再無任何用處——
綏彰是個大集鎮,肯定有人知道,怎麼通往夀春。
祝妲每天看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事關自己生死,又怎麼可能全然不在意。
她想了無數個可能性,目前的想法是,與其將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放在身邊,不如早早的拿到可以看得到的利益。
她最好現在去打聽打聽,綏彰的官府在哪裏。
等明天一大早,她就跑去告訴他們消息。
祝妲越想越覺得,此法行得通,不過在將李潛行蹤告訴他們之前,她也並不是傻的,好歹要探探官府的口風才是。
她無心再閑逛,想著明天要早起,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祝妲揣著事情,難免有些激動,她一路小跑回到客棧,恰好遇見小二,對方熱情的朝她打招呼,她點了點頭,快速的上樓。
兩個人因為銀子的問題,住在一間房裏。
祝妲還擔心李潛會把房門反鎖,沒想到他還算有人性,雖然搶了床,不過留著個軟塌給她。
她湊合慣了,硬板床都睡了這麼多年,在軟榻上睡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祝妲簡單洗漱完,躺下後,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事的原因,破天荒的失眠了。
夜深之後,外麵亮著的燈籠,也先後都被熄滅了,房間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她睜著眼睛,眼神空洞。
軟塌靠著窗戶,風吹過來時,能夠聽到細細的風聲,她最熟悉的,還是李潛清淺而綿長的呼吸聲。
他睡的很熟。
這些日子聽習慣了,倒也覺得,他的聲音讓她很有安全感。
盡管她最大的不安全感,都來源於這個人醒著的時候。
祝妲在黑暗中,朝著屏風後的床榻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