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初痛極了,腦子裏所有思緒都中斷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
隻到看見眼前那張模糊的、熟悉的、好看的臉,她腦海裏躍出一個名字:燕墨染。
嗯,這個名字讓自己莫名心動,又莫名心安,還有更多的心疼。
心裏悲喜交加,身體冰火交替。
李雲初感覺四周人影不停地在晃動,晃得自己頭暈目眩,想吐。忽遠忽近嘈雜的響動聲,像隔著一層雲團,聽不清,但還是吵得自己筋骨火燒火燎,想哭。
那個有著張好看臉的男人,一直用溫熱的唇貼著自己耳邊細語著什麼?
李雲初極為認真地聽了半天,好像聽到他一直叫著‘雲初’這個名字。
雲初,這名字真好聽。
雲初,別睡!我馬上就帶你出去。
雲初,別怕!我在這。
雲初,……
人在失去最後意識時,神智會有片刻的清明,李雲初聽到一聲巨響,熱浪卷著無數碎裂的鐵片如暴雨般砸下來,自己竟然沒有被碎片砸中,是燕墨染給自己擋下所有危險。
她還想再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可這會兒的情況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周圍的人被這爆炸嚇得亂成一團。
李雲初聽見有人喊:“國公爺,不好了,這裏的陣法全被破了!”
是誰破了這裏的固若金湯的陣法?
有人叫著:“主子,鑄劍爐被毀,這火太大,一會山壁會塌崩。”
山洞塌崩燕墨染要怎麼逃出這地形複雜的雪山?
還有人發號師令:“抓住晉王的人賞黃金千兩。”
晉王隻值黃金千兩嗎?
更多的人哀嚎:“壓製他內力的陣都破了,誰還打得過他,現在晉王都殺紅了眼。”
殺紅了眼的晉王是什麼樣子?
李雲初將目光落到晉王沾著血汙的臉上,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晉王線條利落輪廓性感的側頸和下頜,長長的睫羽擋住了他眼中的冷冰和殺意,可上挑的眼尾帶著血紅,帶著毀天滅地的暴怒。
燕墨染一手抱著李雲初,一手握住從聚器網中奪回的太淵劍,雙眸中泛起了血霧。
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慈悲的人,傷了她的人,統統都要死。
太淵劍出,血濺三尺。
燕墨染身影翻飛,招式狠絕,可抱著李雲初的左手穩如泰山,不舍得讓她感到一絲顛簸。
巫醫族那隻毒蠱王蘇醒之時,就是自己身銷識亡之時吧,如果現在自己閉上眼睛,還有醒過來的機會嗎?如果自己死了墨染會多傷心啊?誰能安慰他?李雲初難過地想。
上一次被戰友槍殺自己沒有任何不舍,這一次她不想死,她舍不得這個將自己當做世間珍寶捧在手心寵愛的男人。
來不及跟他說最後一句話了嗎?來不及跟他道別了嗎?吞食她神智的黑暗再次卷土重來。
李雲初在失去所有意識前,聽到一個清越如霽雲暖風的聲音:“對不起,我還是來遲了!”
她側過頭看到熾盛的烈火中,一人襲著千塵不染的白袍踏空而來,俊美無瑕的臉上被兩指寬的白紗束著雙眼,這人獨具其華風姿如仙,六星紅芒圖騰的法印與同圍灼目火焰遙相呼應,血紅的光暈又給這雪白的身影渡上一圈邪魔之氣,真的是豔到極至,又純到極至。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如佛如魔,將兩個極端的氣質融入一身,鋒芒萬丈存在於人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