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同衣櫃裏麵一般，四壁、頭頂和腳下完全沒有裝飾，也沒有一絲花紋，身後的椅子也是普普通通毫無特色。隻有椅子所對的，和懺悔室另一邊相通的那麵牆上，像是百葉窗一樣橫著開了幾條縫隙，讓聲音可以清晰的傳導另一邊。
安適歐把手中的蠟燭放在了置物台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整個懺悔室震動了兩下，聽聲音可以判斷出來，冒牌神父進入了懺悔室的另一個隔間並坐了下來。
“先生……我具體該怎麼做。”
“少年，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懺悔，主體說到底是你自己。”
“嗯。”
雖然以現在的實際，在這個懺悔室裏進行的，不光光是懺悔，還有谘詢。但是，安適歐卻以懺悔開始了。
“呼——”
在開始之前，安適歐深呼吸了一下。因為內心的緊張，呼吸的過程都有些顫抖。
和演講的時候感覺有點像。那個時候上台之前，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緊張的感覺不是深呼吸或者對自己說“不用緊張”這種程度就可以消除的，所以深呼吸也隻是習慣性的儀式。但是對於安適歐來說，自己做任何事之前的緊張都成了常態，而自己的緊張，在這件事開始進行的時候都會煙消雲散。
“那是，不久前的事情。
在一天晚上，我在自習室學習。那天，我學到很晚，一直到幾乎所有人都走光了。
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女生。她……遇到了困難。
難以啟齒的困難。
我本來可以離開，這樣她就可以自己處理問題，就不會因為我而感到難堪。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那樣最好了……我當時應該那樣做的。
但是我當時卻……我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也可能是……完全沒有想到吧
結果我去跟她說了……要幫助她什麼的……
其實當時也就想著她有困難應該幫她的，不幫顯得太……就，不可以不管……
然後就那麼做了……幫她做了些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
其實那個時候的事情，已經算得上是侵犯了……
我，侵犯了她……對她的……女生的方麵，做了……
做的完全不合適。
我，想道歉……想……為此懺悔。”
盡管是很簡單的語言就可以概括。
但是安適歐在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卻難以組織好語言，說說聽聽，絮絮叨叨。
說完之後，安適歐停了下來。
“天主會聆聽每個人，懺悔的人，會得到寬恕。”
冒牌神父如此低聲默念。
“但是少年，你真的認為這值得你懺悔嗎？”
冒牌神父如是說，聲音沉穩厚重，似乎沒有一絲感情變化，顯得十分的沉著冷靜。
“這……又是什麼意思。”
透過縫隙傳來了冒牌神父的呼吸聲。
“你認為你所做的一切是罪孽嗎？”
懺悔，是為了洗清原罪。懺悔的對象，無論輕重，都應當是罪孽。
“難道不是嗎？”
安適歐此時的內心充滿了疑惑。
他真的從心裏認為，自己在那件事之中的作為是不合適的，並為此感到了後悔和內疚。
“你說你幫助了那個人，那麼時候那個人有怨恨你嗎？”
沒有。
不但沒有怨恨，甚至還對自己表示了感激。
神父沒有等待安適歐的回答。
“幫助別人本身不應當是罪孽，甚至可以說是贖罪。那麼少年，你的罪惡從何而來。”
因為自己窺視到了她的隱私，對她構成了侵犯。
嗎？
主創造了作為男人的亞當，作為女人的夏娃。
伊甸園之中，本沒有男女性別的區分，沒有所謂羞恥與隱私。
帶來這一切的都是罪惡之果。
“主的眼裏，無所謂男女。所謂性別，不過是本身屬性。少年所看到的，侵犯到的，在主的麵前，並無所謂。”
人降生在這世上，就具有著原罪。任何苦難的根源，都是原罪。
身為女性所遭受的苦難，無疑是在承擔性別帶有的原罪。
“少年是在贖罪，也是在救贖他人的原罪。”
幫助他人承擔苦難，是贖罪，也是救贖。
“因此，我並不明白少年懺悔的理由。”
在冒牌神父看來是這樣的。
那麼如果當事人也沒有因此怨恨，反而因此感激。
那麼，誠如冒牌神父所說，安適歐沒有任何懺悔的理由。
反過來。
“我認為，少年做的並沒有錯。”
安適歐做的應當是一件好事。
一件可以把自己當做英雄，值得誇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