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已經快到吃晚餐的時間了？！”
弗洛梅莉奴相當有元氣地大聲喊叫。所幸現在兩人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因而並沒有再出醜。
“不，倒不如說你才注意到嗎……”
“今天竟然已經過去一大半了？！可是我根本沒什麼印象！”
其實尤利希爾這邊也沒什麼印象。
畢竟除了早餐之外，兩人幾乎一直在逛賣場。倒也不能怪她一直在發呆，這所學園裏可以消磨時間的地方幾乎寥寥無幾，尤利希爾唯一能想到的活動就是爬山，然而約會總歸不是體育運動。
“唔~~~~我的確也沒什麼計劃啦。可是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她似乎陷入了苦惱之中。
“……果然還是去爬山吧？”
“我覺得那樣似乎不太好……”
平時的生活裏，與世隔絕這件事並沒有帶給尤利希爾多大的不便。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在中央賣場裏找到。再不濟，也可以去網上購買，然後去態度和身材成正比的那兩位門衛那裏去拿。由於有黛安娜和奧利安娜在的關係，最近就連快遞都不會被拆開了，那兩位門衛告訴過尤利希爾，他們隻是用儀器檢測了一下裏麵有沒有危險易爆品而已。畢竟，抱著封麵就不那麼雅觀的薄冊子回到公館，的確是有點對心髒不太友好。至少有了快遞箱，這件事就變得輕鬆許多了。
如果在外界的話，此刻他們至少可以去公園或是遊樂場之類的地方去消磨一整天的時間，然而，在這所就連防衛措施都十分嚴密的貴族女校，想要找到那樣的地方幾乎是不現實的。
“從入校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覺得這裏這麼沒意思……”
“啊哈哈……”
在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看樣子弗洛梅莉奴也得出了和尤利希爾差不多的結論。她有些不滿地抱著頭，把身體靠在椅背上。至少她現在在自己的麵前已經相當放鬆了……這也能算是進步之一吧。
隻是接下來究竟做什麼呢，尤利希爾反而覺得，在外麵逛來逛去反倒不如待在公館裏有意思。
————
“結果還是到這裏來了啊……那個，天就要黑了噢？我們沒有帶手電筒的。”
“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今天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
這件事直白地說出來的話，其實還挺殘念的。
尤利希爾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應該無比讓人心跳的約會，會變成兩個人一起抱頭思考應該如何消磨時間的聚會。最終，在吃過晚餐之後，弗洛梅莉奴還是決定跑到這邊來登山。天色已晚，倒是不會有人來打擾兩人了。
“你扶著扶手，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吧？這裏的台階坡度不大的，隻要不踩錯就沒關係了。”
唔，說實話，的確是這樣。
雖然名義上學園執行宵禁製度，但是即便是在沒有燈光的夜裏，照樣可以不帶手電筒地如履平地。這得益於為了這些大小姐們而專門經過考量的精心設計。
感到的確不能就這麼回去的尤利希爾，暫且選擇和弗洛梅莉奴一起上了山。
他走在靠右邊，而弗洛梅莉奴則用臂彎夾住尤利希爾的左臂，兩人靜靜地邁步上山。的確，即便不用看腳下的台階，摸黑上山仍然沒什麼難度。
“呼。”
由於周遭實在太暗，反倒是上到平台的時候才最為危險。因為倘若一不注意，就極有可能撞到設置在兩邊的長椅。
老實說，這場約會比想象中還要來得平淡……不過，和弗洛梅莉奴的關係變好了也是事實。今天一整天內，尤利希爾都沒有聽到她說過一句討厭。唔……或許隻是因為一直在對約會內容苦思冥想而已。
雖然現在兩人以一種破罐破摔的精神摸黑上了山，但老實說，一場約會可以殘念到這種地步，也實在是相當罕見。尤利希爾也絲毫不覺得，今天的這場約會可以稱得上是所謂的“成功”。
“那個……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嗯。”
畢竟已經走了相當一段路了，弗洛梅莉奴的體力也是有極限的。雖然沒辦法像上次那樣在手電筒的輔助下擦幹淨長椅，不過，鑒於上次的經驗，實際上長椅本身要比想象中幹淨許多。因而尤利希爾隻是摸著黑象征性地擦了一下，就和弗洛梅莉奴兩人坐了上去。
一時接觸到金屬的椅麵，還是稍微有點冷的。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弗洛梅莉奴並沒有放開尤利希爾的胳膊。
在短暫的沉默之中，隻有山風靜靜吹過樹林所發出的些許聲響。一旦像現在這樣靜下來，尤利希爾反而會意識到弗洛梅莉奴的女性特質。夾住自己左臂的臂彎，原來是這麼柔軟的嗎。
……不，現在想來，在經過了並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的一段時間之後，弗洛梅莉奴變得沒有像以前那樣那麼對自己有壓迫感了。或者說，她對待尤利希爾的態度變得溫和了不少。盡管性格並沒有改變多少，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化起來還是相當迅速的。在當事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通常也是如此。
長時間不說話的朋友，關係就會變淡。
哪怕是經常被迫待在一起的互相討厭的對象，終究也會不可避免地改變雙方的關係。不是變得更好，就是變得更差。
尤利希爾自己和弗洛梅莉奴的經驗明顯屬於變得更好的類型。或許是大家刻意地為此留出了空間的緣故，尤利希爾感覺這段時間裏自己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非常之多。隻要交流就一定會有變化，無論多麼細微。人心就是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