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翦彗雪14歲那年第一次見郜旭琛，福利院的院長媽媽說這是她的“長腿叔叔”，小學畢業後她的一切開銷全賴他的讚助。
那時候的翦彗雪天真的認為郜旭琛隻是看著不顯老，張口就喊叔叔好，院長媽媽很尷尬，郜旭琛眉頭擰成了深溝。
“噗……”忍俊不禁，桐翎腦補了下郜旭琛聽見翦彗雪叫他叔叔時故作嚴肅的模樣。
“不怪我啊！擱誰都會認為資助人不是事業有成的中年大叔就是心底善良的年長夫婦吧……”
所以，當院長媽媽告訴她，郜旭琛知道她喜歡唱歌，想培養她時，翦彗雪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人對自己有企圖。
可轉念又想，郜旭琛年少有為，才18歲就已經可以資助她上學，長得雖不是討女生歡喜的帥氣，卻也別有一番魅力。怎麼著也不至於打她這種小女孩的主意吧……
低頭看看自己尚未發育完全的地方，翦彗雪嫌惡的剮了他一眼：這家夥該不會有養成癖吧……
無視翦彗雪下意識的抗拒，郜旭琛如同院長媽媽說的，每天下午放學後，按時到福利院報到，幾乎是強製性的給她上聲樂課。兩人除了課程外並無交流，她甚至沒有郜旭琛的聯係方式，如果不是有一次她生理痛硬忍著上課暈了過去，恐怕都沒有請假的權利。
翦彗雪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渴望唱歌，因為父母生前從事的是與音樂有關的工作，她隻有沉浸在歌曲中才能獲得安全感。她渴望家庭的溫暖卻不願意被陌生的家人收養，她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家人。
翦彗雪不知道郜旭琛是怎麼看出自己喜歡唱歌的，但為了留在福利院，她乖乖的學習唱歌，這麼一來，至少資助不會中斷。
不是什麼夢想與興趣使然，翦彗雪學習聲樂的第一個理由，是不想被收養。
“桐翎你喜歡唱歌嗎？”
“嗯？我……”被突然這麼問，桐翎有些苦惱，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一直都認為自己一無是處，能留在FAP已屬不易，所以不管是什麼都非常努力去學習、練習。
至於是否喜歡……
如果把奕褀對跳舞作為衡量標準，他對唱歌……大概還不到那種程度吧！
許是看出桐翎的心思，翦彗雪感慨的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他是啥眼光，怎麼每次看上的人都不是全心全意……”
“嘎？”
喜歡上郜旭琛，翦彗雪並不意外，甚至是早有預感，他跟自己的父母太像了，對音樂的熱愛深入骨髓，卻也正是他的愛太過純粹。翦彗雪歌聲中透露的情緒，郜旭琛不可能感受不出來，於是他開始不滿，對翦彗雪越來越嚴厲，越來越粗暴，又恰巧碰上少女的叛逆期，衝突一觸即發。
“我就是在那時，發現自己愛上他的，後來才聽說，那是他遇上我的年紀……”
“欸？”言下之意是郜旭琛認識翦彗雪的時間還要更早嗎？
視線移向窗外，初春的空氣泛著刺骨的寒意，翦彗雪卻覺得，風吹得頭腦清晰無比，仰望著無星的天空，新月的削瘦似乎分外孤獨。
“<戀雪>歌詞的第一二句，就是他初遇我時的風景。”
桐翎跟著回憶起唱了無數遍的句子……
矮樹飄零最後一片葉
早暮月影孤掛遠山前
那份找不到歸宿的寂寥究竟是郜旭琛呢？還是翦彗雪……
“三年前，他出國進修，留下一張手稿，上麵的歌詞就是戀雪的雛形。”
追求郜旭琛的過程十分慘烈，翦彗雪出道時的文案又是“郜旭琛秘密培養的高徒”，他們留給外界的定式印象是師生，即使他們年齡相差不大，即使社會對師生戀的寬容度已不似從前苛刻。但他們偏偏身處娛樂圈，單純的情愫被扭曲成另一種含義，令翦彗雪身陷囹吾。
“我跟他之間的故事狗血又冗長，改天有空再告訴你~”微微一笑，這之後的事情，是翦彗雪不願回想的傷痛。
“我……我沒……”桐翎低著頭不敢看翦彗雪，覺得她一定是看出自己對他們的過往好奇得緊才這麼說的。
“琛哥他還是不明白，你跟我……是不一樣的……” 這還是翦彗雪第一次在他麵前如此親昵的稱呼郜旭琛。
“什、什麼？”明明兩人那麼相愛，可不知為何，桐翎總是覺得他們之間貌似還有尚未解開的心結。
“他總以為我熱愛歌唱事業，卻不知道那是我為了留在他身邊，我要的從來都很簡單，一個溫暖的家，有我，有他，有孩子，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即使讓我退出演藝圈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