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戀
她記得剛開始上課的第一個周末，因為沒想到郜旭琛會敬業的周末都來福利院上課，恰好缺了幾門輔導書，所以她那天跟同學約了去市區逛街，結果，黃昏時分，從外麵回來的翦彗雪就對上了郜旭琛的冷臉。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原以為會被教訓，誰知道他卻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她還來不及反應，郜旭琛就出現在她麵前。
“明天午飯後我再過來，回去吧！”說著往門口走去。
翦彗雪此時才恍然大悟，他剛才是回去拿隨身物品，現在是準備回去了。
為什麼要故意等她回來才離開！
他明明知道自己出去的！（翦彗雪認為院長媽媽肯定有告訴郜旭琛。）
翦彗雪眼裏閃著慍怒的火光，心裏卻覺得莫名的酸澀。
這算什麼？
想讓自己因為他等了一天感到愧疚？
還是說……
在警告她：“你沒有休息請假的權利！”
緊了緊懷中的教輔資料，斜陽拉長了她的身影，站在背光處，淚光閃過眼角，啪地沾濕了捆書的牛皮紙封，翦彗雪頓覺全身乏力。
啊啊……她確實沒有資格選擇……更沒有權利推拒……
自那以後，翦彗雪再沒缺席過郜旭琛任何一次的聲樂課……
……
翦彗雪是被耳側似有若無的撫觸喚醒的，那樣的溫暖輕柔，讓人感到十分安心。
“唔……”
“你醒了，覺得怎麼樣，還會不舒服嗎？”
翦彗雪有些迷蒙，眼前這個麵露擔憂的人是郜旭琛？
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的郜旭琛？
天要下紅雨了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翦彗雪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她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下腹處還放著一個熱乎的暖水袋，隨著她的動作有滑落的跡象。
坐在床沿的郜旭琛十分自然的把手輕按在暖水袋上固定，另一隻手維持原狀，撐在她枕邊。
盡管郜旭琛並未碰到她分毫，可翦彗雪莫名覺得他們間的氣氛有點曖昧。
翦彗雪長這麼大，第一次與年齡相近的男性如此近距離接觸，一時有些腦熱。
她拚命告訴自己不過是生理期再加上天氣原因體溫正常升高，和麵前這個人沒有任何關係。
“王院長去幫你拿藥了，你好好休息，今天的課程暫停！”
當郜旭琛用他那與實際年齡完全不相符渾厚低沉的嗓音說話時，翦彗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隨著他喉間的震動而起伏不定。
“如果以後再有……特殊情況……不方便告訴我就跟王院長說，我會另外安排時間的……不要勉強自己……”
“我……我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這句話說出來，不止郜旭琛，就連翦彗雪自己都愣了！
真是鬼迷心竅了，她怎麼會說出這麼不經大腦的話，而且還帶著一種類似嬌嗔的抱怨，
老天爺，她是怎麼發出這樣的聲音的，翦彗雪連忙別過臉，不想讓郜旭琛看見自己滾燙得要燒起來的樣子。
“呃……抱、抱歉……是我疏忽了！因為每天都見麵，我完全忘了基本禮節問題了！”
郜旭琛看起來似乎也有些窘迫，收回手想去找手機，卻在翦彗雪身上暖水袋快掉時不由自主的伸過去扶著。
至於翦彗雪，在他離開稍遠後，重重的鬆了口氣。
兩人的目光再次交彙時，郜旭琛從褲兜裏翻出來手機，神情不怎麼自然的道：“你……報一下號碼吧，我打給你！”
翦彗雪點點頭，快速將自己的手機號報了一遍。
緊接著，放在書包裏的手機傳來一陣音樂聲。
幾乎是反射條件，郜旭琛脫口而出，“<泰伊思冥想曲>……”
沒有多想，翦彗雪回答：“嗯，挺好聽的……”
熟悉的沉默再次席卷兩人，本該是令人尷尬的場麵，翦彗雪卻覺得全身都放鬆下來，或許這才是屬於他們的相處方式吧……
少頃，說去拿藥的院長媽媽遲遲未歸，痛楚稍微得到緩解的翦彗雪感到了倦意襲來，眼皮不由自主開始打架。
察覺到翦彗雪的困意，郜旭琛伸手拉過床位的被子給她蓋上。
“睡吧，別著涼，我去找找王院長。”
迷迷糊糊間，翦彗雪看見郜旭琛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那張詞嚴厲色的麵孔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年輕人的痕跡。
“你剛是跑回來的吧！以後不要這樣了，如果遇到下雨回不來，打個電話給我，不管在哪裏，我都回去接你！”
心髒驟然一窒，翦彗雪覺得自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眯眼盯著郜旭琛小心翼翼為她掩上房門的舉動，不由得在心裏暗想：這個人……如果對每個人都像現在這麼體貼，而不是一臉嚴肅冷酷，看全世界都不順眼的樣子，一定會比現在更吸引人……
這之後無數個夜裏，郜旭琛那句“……不管在哪裏，我都回去接你！”宛如夢魘般，不斷盤旋在翦彗雪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