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很冷靜，沒有被溫父說服，甚至把頭發抓亂，看上去更加蓬頭垢麵，令人不想多看一眼。
溫父說不通，氣衝衝走了，讓她如果不能出來，別在他麵前哭，都是她自己不聽話錯失了良機。
顧夜白到醫院後，在車裏坐了十分鍾才上去。
獄警很客氣，問好後讓打開病房門，“顧先生請，您想探視多久都沒關係。”
剛才溫父在怒氣衝天出病房時，還不忘給女兒爭取時間，又給了點好處，換得這麼一句暗示。
顧夜白英挺劍眉幾不可見挑了下，狹長眸子微眯，眸色諱莫如深，跨進了病房。
溫婉看到他進來，緩緩從床上坐起，聲音平靜，“你來了？”
顧夜白上下打量她一眼，過去拿起一個枕頭放到她後背，“這樣可能會舒服點。”
“謝謝。”溫婉抬起臉，麵色略黃的臉上掛著一抹淡笑，眼中帶著三分感動七分內疚，“沒想到你還願意來看我，真的謝謝。”
顧夜白收回手，順勢坐到床頭，語氣溫和，“別提了，都過去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觸手可及，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溫婉心中蕩起陣陣漣漪。
他們有多久沒離得近，又有多久沒有如此平和，眼神不帶厭惡的看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她很清楚，男人此刻的溫柔不過一場試探，無半點真心。
溫婉垂著頭，教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變化，再抬眼看向顧夜白時，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不管怎麼說，我這次能出來治病，都是托你們的福，你和溫情的情我領了，你回去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說完，溫婉又垂下腦袋，一副沒有臉看他的表情。
實則，溫婉的眼角餘光，落在男人白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那是她迄今為止看過最好看的手，從前，那隻手最愛牽著她。
真想再摸一次，一次就好。
可是不行，她什麼都不能做，一旦伸過去，她立刻就會被送回監獄，過暗無天日的日子，吃跟豬一樣的食物，像牛一樣勞作，還要給那胖女人洗衣服，挨胖女人的打……
想到監獄裏的地獄生活，溫婉就全身發冷，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顧夜白不動聲色觀察，目前沒發現任何端倪，便又道：“別跟我提溫情，今天我不想聽見她的名字，說說你吧，在監獄裏的半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溫婉抬起頭，看著男人‘關切’的眼神，“很苦，苦得你沒法想像，我以為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能熬到今天，我都感覺不可思議。”
顧夜白再問道：“那你恨我嗎？”
“恨，怎麼不恨？”溫婉情緒激動起來，“每當我挨打的時候，飯被人搶走餓得快死的時候，看著鳥兒自由從天空中飛過的時候，重複的無休止做工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為什麼不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饒我一次，要對我那麼狠，比一刀殺了我更讓我恨你……”
顧夜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沒有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