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自暴自棄找李文劍,是因為顧北承拒絕了她的懇求。
顧北承拋開婚禮,趕來救她。如果他還願意,她不會再考慮自己所謂的自尊心。
這些年,她過得太累了。
隻要奶奶能好,她為什麼不能選擇輕鬆一點的生活呢?
她真的怕自己撐不下去。
怕極了。
奶奶還能醒來,她不能先倒下!
一粗一重的呼吸聲交纏,顧北承漸漸平複心情。再次看到宋韶曼背上洇開的紅痕,沒了怒氣,隻有憐惜。他拋開婚禮跑來時,他就知道,他這一生都要敗給這個叫宋韶曼的女人了。
翻出醫藥箱,他坐在她旁邊,大掌摁住她聳/動的肩膀,柔聲:“別動。”
低沉柔軟的聲音,叫宋韶曼恍惚。晃神之際,她以為她回到了學生時代。
此時此刻輕撫她傷口的男人,是將她捧在掌心疼的北承哥哥。
宋韶曼心頭酥軟,身體更像是中了顧北承的蠱,絲毫不敢動彈。
顧北承翻出棉簽,蘸酒精,細致地清洗紅痕。
當初他把她獻給李文劍,就是聽聞李文劍好/色,並且喜歡虐/打。如今宋韶曼真正遭了罪,他卻隻有心疼。
他的小曼。
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仇人呢?
明明這麼相愛。
塗完藥,顧北承將半/裸的她打橫抱起。
直接的肌膚相親令宋韶曼顫抖,懸至空中更讓她全無安全感,“顧北承?”
“幫你洗澡。”
李文劍碰過的痕跡,你難道還想留著?
察覺到宋韶曼幾欲崩潰的狀態,顧北承沒有說出這句攻擊性十足的話。
宋韶曼眸色一暗:顧北承,這是嫌棄她髒。
難道不髒嗎?
瞬間,她的內心世界,荒蕪蒼涼。
顧北承坐在浴缸邊緣,把宋韶曼橫放在大腿上。顧忌她的傷口,顧北承不像往日般粗魯地衝洗,而是扯過嶄新的毛巾,用熱水反複燙,確認幹淨了,再細細拂過她傷口之外的肌膚。
可惜他再多的珍視,在宋韶曼心裏,都是嫌棄。
靜謐無聲的獨處,宋韶曼險些沉溺其中。
她害怕完全失去自我,磕磕巴巴地開口:“顧北承,你的婚禮……”
顧北承動作一滯。
想到趕來之前,他是如何當著眾人的麵,傷了程諾的心。
為了個宋韶曼,獨獨今天,他便得罪了兩家權貴——程家和李家。
待他日後風光不再,必定會遭到報應吧。
但他覺得,宋韶曼值得。
顧北承的沉默,卻叫宋韶曼想歪了去。
她垂下眼瞼,蓋住眼裏的霧蒙蒙,啞聲說道:“你別說了,我知道了。”
聞言,顧北承哭笑不得,下意識想解釋,硬生生忍住了。
今天李文劍這樁事,總歸是宋韶曼惹出來的,他晾晾她是應該的!
擦拭她臻於完美的身體,顧北承騰出右手扯過寬大的浴袍,虛虛包裹時刻引他犯罪的女人。
“顧北承。”宋韶曼終於見到他正臉,輕聲喚他。
他撈住她的腰,起身離開,“嗯?”
雙手不由自主環住顧北承的脖子,宋韶曼腦袋蹭了蹭,“我錯了。”
服軟得徹底。
顧北承端著歸端著,抱她的動作愈發輕柔。
宋韶曼躺在床上,顧北承坐在旁邊審閱文件,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宋韶曼戰戰兢兢,卻出乎意料的心安。
不知不覺,她在熙熙攘攘的聲息裏,走入夢鄉。
顧北承處理完工作,發現宋韶曼孩子似的蜷在一旁,睡著了。
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樣。
顧北承心頭一軟,彎身啄吻她的臉頰。
不帶任何情/欲,僅僅是因為他愛她。
替她調整睡姿時,顧北承不期然看到藏在床頭地下的支票。
李文劍開的那張支票。
他眸色變暗,洋溢著溫情的麵龐,頓時冷傲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