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砍價!砍價大家都知道。但是砍什麼,如何砍,何時砍,要砍到哪個程度,卻是一門學問。這砍價有四條,即一看二摸三打四拖。一看,是看豬肚豬腰豬食槽,看豬肚是看豬是否剛吃過飼料,肚子裏還包含著多少草料,看豬腰是看豬膘如何,雖然現在的人喜歡買瘦肉,但豬太瘦卻不出肉;看食槽是看豬吃的什麼,也可以看出什麼時候才被喂食過。二摸是用手感覺豬的某些部位是否結實,一般比較結實的,出肉率更高一些。三打,是用手拍打,讓豬在圈裏或院子裏跑動,這樣會促進豬拉屎拉尿,一泡屎尿也是幾斤呢。四拖是盡量與豬主人拖時間,不要急,也急不得,在到達自己理想的價位前,輕易不表態,甚至可以表示,既然講不好價格就過兩來吧。這樣,主人就會想,這頭豬我再喂養兩,又要多花十多塊本錢,因此,如果價格在一兩毛不好的話,差不多豬主人就同意了。做人同樣也麵臨著砍價的問題。當然,做人的‘砍價’要隱蔽得多,手段也更多。什麼欲摛故縱啊,指東打西啊,殺雞警猴啊,圍魏救趙啊,心急麵緩啊,曲線救國啊,嘴慢手快啊之類的,你是文化人,你懂的。”
“奸商!”聽到這裏,馬尼心裏腹誹了一句。看不出老爸竟然有奸商的素質。
“第三關是殺。殺就簡單了,就講究一個穩準狠,一刀到底,刀刀見血。什麼該出手時就出手啊,當斷不斷必定自亂啊,長痛不如短痛啊,快刀斬亂麻啊,摛賊摛王啊,打蛇不死必遭蛇咬啊之類的做人的道理,與我們殺豬的道理完全是一脈相承,一通百通的。”
“切!”馬尼心中對這個寶貝老爸還真是不得不服。殺一個豬嘛,哪有這麼多道理。
“至於第四關分解第五關賣肉,其實是個享受的過程了……把整豬分解為塊狀,讓肉看起來不錯,是一門手藝,更是一門藝術;賣肉的過程是收獲的過程,也是拉客戶交朋友的過程。嘴上高興了,下次一定來。做人是不是也是這個道理呢?”
老爸的“殺豬學”終於演示完了。馬尼鬆了一口氣,因為,今三個導師的課終於講完了。受教,受教!
“老爸,你講得好好啊!我的暑期作文終於有內容可寫了,題目就叫,《偉大的殺豬匠爸爸》。”馬玲兩眼冒著星星看著父親,很崇拜很認真地道。
“老爸,我聽北大的學生畢業後也有殺豬賣肉的,有機會,你們倆不定可以切磋切磋呢。”馬尼如是道。
“我聽過。他,那大城市賣肉可簡單多了。怎麼可能與我相比。”老爸難得高調了一回。
“為什麼呢?”馬尼很有興趣。
“立兒,你想啊,大城市的人連豬都不認識,會認豬肉嗎?還不是聽賣肉的亂一氣。而且,哪個城市裏的人買了肉會拿回去用稱再稱的?”老爸道。
呃,還真是這個理,馬尼正感歎著,老爸又起來了:“前些年,一些不法分子把什麼病豬瘟豬母豬什麼的殺了,拉到城裏賣。城裏人,這肉好,瘦肉多。特別是老母豬肉,城裏人,這肉好,經得燉,早晨出門下鍋燉好,中午下班回家剛好粑(火巴)。所以啊,吃肉的人素質低了,怎能顯出賣肉的人的水平?”
老爸最後一問很有哲理,馬尼再次感歎。
這個道理馬尼是懂的。類似的事情馬尼也經曆過。農民種個蔬菜吧,一般也是不打農藥的,因為農民知道農藥對人體有害。這不打農藥吧,那菜上免不了會有一些蟲眼什麼的,顯得不太好看。農民把這種菜拉到城裏,沒打農藥,沒有農殘物,綠色食品啊,希望賣過好價錢。可是,城裏人卻看不起有蟲眼的蔬菜,“你那叫什麼菜,蟲子吃了還賣給我吃?”轉身去買那些光鮮的去了。那賣光鮮蔬菜的農民過來與賣蟲眼菜的農民交流心得:“我老兄啊,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農藥,你這菜就換不來(這個)大洋,”那農民把手上的幾個硬幣向空中一丟:“城裏人是什麼人啊,把麥成韭菜的腦殘,他不吃農殘,哪個吃農殘?吃吧,吃死活該!”後來,那個賣蟲眼菜的農民也學了一招,自己吃的菜吧,堅決不打農藥;拿到城裏賣的,堅決要打上農藥。
,這算啥事兒呢。包括後來所謂的綠色蔬菜,看起來光鮮鮮的。一些老農民就奇怪了:他們家菜地的蟲子死光啦?
經過這麼有趣的一堂人生指導課,再加上第二要上錦江,馬尼簡單地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什麼也不想,洗涮之後倒上床便睡,還真是睡了一個好覺。
10位麵元年8月8日。上午9點0分。馬榮租來的車子準時停靠在距馬家老宅不遠處的公路上,送兒子到省城讀大學,一向節儉的馬家算是大手筆一回,一個來回500華元讓一些村民大歎馬家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