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星動時代III藝海怒放8(1 / 3)

灰姑娘的星動時代III藝海怒放8

第八章 不做攀附他的藤

“有什麼事需要瞞著我?”喬父陰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的時候,喬姿的魂兒都要嚇沒了。

幾分鍾後,喬莫關掉錄音筆,朝門外同樣戰戰兢兢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張嬸道:“張嬸,把閣樓鑰匙給我。”

“不!不要!爸爸!不要把我關起來!”喬姿一邊哭一邊叫,又可憐又狼狽地向母親求救:“媽媽,救救我!救救我!”從喬姿小時候開始,關在不開燈的閣樓裏,就是喬莫最管用最土氣的管教女兒的方法。小時候背不好英文,也是關在閣樓裏才背好。做錯了事,懲罰自然也是關閣樓。而且關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而是一天兩天一周兩周,過慣了公主生活的喬姿十分害怕被喬莫故意弄得十分簡陋黑暗的閣樓。但每一次,都逃不過父親的堅持。

“老公……”喬夫人知道此時說情無用,但是,看到女兒哭成這樣,又不忍心。

“從今天開始,要想讓女兒能在我們身邊好好活到我們閉眼那日,而不是待在監獄裏,你就閉嘴,不要再維護她半句。”對於妻子,喬莫一向是尊重與嗬護的,但妻子的溺愛,時至今日,很明顯已經讓女兒行差踏錯。他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爸爸,不要呀……嗚嗚嗚。”喬姿痛哭著,她傷心於文峰對自己的殘忍與粗暴,也害怕接下來被關在逼仄的小閣樓裏的難受與痛苦,簡直無助至極,隻能號哭不已。

醫院裏,李若溪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半夜。她睜開眼睛,像所有睡了很久的人一樣尋找光亮。她看到了光,但是光很微弱。文峰看到了她的表情,輕聲地解釋:“醫生說是運動中撞擊到頭部,內部有出血影響了視力,過兩天才會完全恢複。”

李若溪的手指剛一動,文峰幾乎立即就察覺了,他握緊了她的手,他想,被拒絕就被拒絕吧。他再也不要對她放手了。

她聽到了文峰的聲音,她知道,他應該是在她身邊一直守著等她醒過來,於是給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哈,我在暈倒前有想起你。”

可她心裏千回百轉了一番,最後說出口的卻是這句:“謝謝。辛苦了。我沒事了。你請回吧。”

她很高興她還活著。也很高興文峰就在身邊。可是,正因為她每每危難之際,永遠連累他在她身邊,她才更應該堅定一些。

她一開始,就沒打算做攀附他的藤。現在也是。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正因為太過愛他,所以,才要真正地遠離他,不拖累他。

然後,她要獨自成為一棵自給自足的樹,未忘初心,寧靜,安然,向著夢想的光,不管多艱難,不管遭遇風暴或者幹渴,每一天,都堅持隱秘地成長,直到能夠與他並肩而立,開出一樹的繁花。

文峰首先為她這句話呆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若溪的臉,這張臉刻骨地入了他的生命,他熟悉她的眉猶如熟悉自己的眼,他從最初認識她時,想把她的腦袋切開把她的想法通通打印出來研究背誦,到現如今的她說出來一張葉子,就能猜到她內心龐大而複雜的根係。

他從最初命定的一見鍾情而不管不顧,到後來一點點地了解她之後的情根深種想一世相牽。

從一開始,他不能理解她既然能在他風雨飄搖時以微弱的力量與他同舟共濟,為何卻不願意在他終於穩定時答應他的求婚。糾結多日之後,他還是理解了她。

因為李若溪從來都是一開始那個不相信灰姑娘愛情童話的李若溪,李若溪隻是一個普通的不忘初心堅持夢想的女孩,她的靈魂從來傲然孑立於她堅持要走的路上,不管她是在他的身邊,還是此刻決意要離開他的身邊。那個孤單地拚命地朝著夢想用自己的微弱力量一點兒一點兒地努力的女孩,從來都沒有改變。

“我在你身邊,就讓你那麼難以忍受嗎?”他了解她,這個女孩子,骨頭像是鐵,意誌像是鋼。她瘦小的身體裏有著一股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來的勁兒,那股勁兒就是她的筋她的魂,讓她即使滿身傷痕躺在床上努力收藏好自己內心的悲慟,看起來仍是充滿了活力、充滿了魅力。

“是。因為無以為報。所以難以忍受。”李若溪回答得很直接,與此同時,也用力把自己的手從文峰的手裏抽了出來。

文峰在病床邊坐下,他想過去擁抱她,但又怕碰痛她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傷口。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她的手從自己的掌心裏抽離,也許因為兩隻手握了太久,皮膚與皮膚之間有了某些膠著不分的纏綿,文峰覺得李若溪的手撤離的那一瞬間,似有萬根絲線從自己的手骨裏抽離,疼痛密密麻麻,幾近無法喘息。

文峰失落的背影消失後,這半個夜晚,到底有多麼漫長,李若溪不知道。她隻是閉上了還不能明朗視物的眼睛,像一隻被黑暗吞沒的小蟲子,任由眼淚洶湧而下濕透了枕巾。

她落著眼淚,把自己這些年來的種種,在腦子裏一點兒一點兒地放給自己看。三歲時即能敏銳地察覺到父親對於媽媽與自己的厭倦與憤怒;七歲時繼父在人前笑臉人後陰冷地嗬斥自己的驚恐與委屈;總是看到媽媽在半夜悄悄地落淚的不忿與無奈;和媽媽相依為命舉步維艱時,被債主抱走的被子和電視;一開始做群眾演員時挨的板子與耳光;好多次差點兒在雪水裏被凍得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朋友的冷酷背叛與最後反目;還有今日此時,必須忍耐內心的片片碎裂,說出必須要說的無比決絕的話,默默目送自己最愛的男子從此遠離的背影……種種的種種,誰說她的人生不是電影呢?她的人生,就是一部悲劇電影。她不斷地希冀,不斷地掙紮,想逃脫悲劇的結局,但悲劇終於還是勢不可當地降臨了。

她明白,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刻。獨自驚心動魄,而這世界冷漠地一無所知;獨自翻山越嶺,而天地無情地寂靜無聲,人生說到底是一場一個人的戰爭。她害怕驚慌,她單槍匹馬,她無所依靠,痛與恐懼,她都必須獨自承受。

但幸好,天終於還是亮了。

天亮了,就要收起自己的悲傷,接受現實。並且,奮力地繼續生活下去。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生活信條。不管黑夜裏有多悲傷多絕望,隻要活著,天亮了就要擦幹眼淚繼續努力地活下去。

所以,在一夜悲傷的沉默之後,李若溪對連夜拍攝結束後覺都不睡就直接來醫院看自己的蘇若明說的第一句話是:“早上好,為了慶祝我沒毀容,下次推薦我去做你的廣告女主唄。”

“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接到消息就馬上訂機票回京了!嚇死了嚇死了!你要死呀,不是說是第五女配角嗎?為什麼去做替身?”蘇若明嚷嚷,在李若溪麵前,他好似從來就沒有沉穩過。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拍攝還順利嗎?”李若溪避重就輕,不想對片場裏的事多說。蘇若明若是知道了,隻為她氣一氣倒還好,要是又跑去找喬姿或者萌萌說什麼狠話,反而多事了。

她想了半夜,痛了半夜,該掙紮的都掙紮過了,該考慮的,也考慮過了。她不想哭哭啼啼,因為她從來知道,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該來的事情還是會來,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是需要解決。所以,不如冷靜地想清楚以後要怎麼辦。有人支持,當然更好,沒人支持,她也會自己堅持。

李若溪一旦進入這種與全世界抵抗的狀態後,她就會把自己封死在她所認定的界限裏,而且她從來都是孤軍奮戰,固執己見,拒絕任何幫助,不給予任何人機會。她一開始拒絕文峰的示好時,是這樣的態度,自己決定收養下李心尚時,也是這樣的態度,為了讓李心尚正式上學與趙磊子領結婚證也是這樣的態度。她隻做她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某些程度來說,李若溪完全是一個可惡可恨的偏執狂。

“還好啦,像我這麼帥的,隨便在哪兒拍都是視覺大片好嗎?”蘇若明越是在李若溪麵前得不到特別對待,就越是想在她麵前得瑟,“文峰把公司股份分一半給我都不過分好嗎?我簡直救活了他的破公司。”

“破公司你還自己跑去簽?”李若溪無情地笑話他,她當然知道蘇若明簽文峰公司是為了幫自己。就因為他幫得太過太狠了,她反而害怕會累及他。

“說到這個,李若溪,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擅自和公司解約?怕我帶不紅你嗎?”蘇若明為這事兒一直挺鬱悶的,李若溪還真是倔得讓他無可奈何。

“嘁,沒有你我就沒本事紅嗎?”李若溪瞪著蘇若明,他俊帥無比的臉在她此刻不明朗的視線裏有些模糊,“喂,蘇若明,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是一個病患呀?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打擊我的?知不知道我有可能會瞎掉呀?”

“瞎掉?你看不見嗎?”蘇若明撲過去,伸出修長的手在李若溪的眼前晃動。

“隻是有一點兒模糊啦。由於出血壓迫了視神經,過幾天才會完全恢複視力。蘇若明,你怎麼紅了之後反而更幼稚了?”有點兒為蘇夫人擔心呀,這樣跳脫不穩的個性,別說是繼承人領導者了,做個普通少爺都處處是硬傷。

“這是因為我人生得意。人不輕狂枉少年,你這樣摸爬滾打多年都紅不起來的人是不會懂的。”蘇若明說完,好像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再一看李若溪,麵色如常,才想著“她一向不是個小心眼兒的人呀”鬆了一口氣。

“蘇若明,中文進步很多呀。現在連損人不帶髒字兒的本事都學會了。”李若溪心裏其實是有點兒難受的,但是,她早已坦然接受了蘇若明所說的事實。

“昨晚是不是哭了一晚?”蘇若明早看出來了李若溪哭過,但沒敢第一時間問出來是不是又為了文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