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寒心頭酸澀難當,仿若心頭有道傷痂舊傷,稍稍掀開疼痛萬分卻又找不到傷痕。
“若兒,大仇未報之前,我不會碰你。”
她隻想在他生前留下部分屬於他們的回憶,於是她才主動開口索求。
衣帶漸寬終不悔,她本著堅毅忠貞的心將他的溫溺眼神深深刻在心底,隻奈何天作弄人,她好不容易懷上他的骨肉,卻在那般場合下丟失了她僅剩的希冀。這該是怪那個人無意,還是該怪她自己粗心大意。
思及此處的白若寒重拾悲慟情感尤覺心絞疼痛,那日黃泥血灘的不堪情形仿若再現眼前。她頹然闔上眼,隻覺身心疲乏累累,卻是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了,如同木頭人般已不知究竟何為悲喜。
白若寒心中不住悲鳴,若有來世,他與她還能再續前緣嗎?
藍煜感受到懷中人兒急劇顫抖的身,慌亂中忙扳過她的身體查探狀況,驚見她眼中氤氳的霧氣不由急道:“別哭別哭,若你執意不願嫁我,我們便另做打算,隻求姑奶奶您別哭了行不?”
“沒有退路了。”白若寒強抑住眼底淚意,淒然笑笑:“其實如今這狀況也不算太壞,至少我不用再看見那張令人憎惡的麵孔,而你也斷然會好好待我的。”
“若寒……”白若寒的小臉蒼白駭人,藍煜疼惜萬分地抱住白若寒顫栗的身子,抬手輕輕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鄭重允諾:“放心,你若願意將這輩子許我,我定不負你。”
興許是許久不曾有人對她信誓允諾,興許她不過是想尋個安身依靠所在,在藍煜溫暖舒適的懷抱中,白若寒貪戀暖意。
白若寒頭抵著藍煜的胸口小聲警告:“你且記著,我早在那場大火中身亡,而今站在你麵前的是秸國舅的私生女,即皇帝的表妹,釵蘿小姐秸素。你萬不可再在人前喚我真名,以免落人口實,叫人生疑。”
藍煜心中不由失落起來,但依舊頷首點點頭。
夜風冰涼刺骨,扶疏花影在夜風中悉悉索索,深更半夜的青石板路上忽有白色鬼魅身影翩躚飄過,輕點青石躍上貼滿喜字的房梁頂上。
子夜,藍煜已經就寢,唯獨白若寒躺在榻上輾轉難眠。自冰羅出事至今,她便過慣了日夜難寢難熬的每日每夜,她的心早已麻木隨他而去,隻剩空殼尚在人世苟且偷生地活著,白若寒隻恨不得將這空殼也一並腐化塵埃,沒入墳土,與他永生相伴。
蘊含半晌的眼淚終還是不爭氣的墜下,悲痛萬分的她慌忙捂住雙眼不讓淚水沾濕枕被。
“若再沉湎過去悲哀,你永遠都走不出這道坎。”
痛慟哀泣之際,寂靜的洞房忽傳來男子恍惚空靈的聲音,白若寒心內大驚,隨即放手循聲望去。
“紅塵四合,煙雲相連,若能看破紅塵,終成正果。”
黑暗中紅燭突然詭譎燃起,整個屋子刹那間亮如白晝。男子白衣勝雪,銀發長瀉,風姿特秀,恍若翩躚濁世謫仙下凡。不過最為奇歎的莫過於他眉下那雙冰藍色雙瞳,竟如同汪洋大海般深無可測,蠱惑人心,看得白若寒不禁忘情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