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剛搬完家,下午嚴玉成與老爸就到縣革委辦公室正式上任。
老媽帶著大姐二姐三姐去辦理轉學的事情。大姐之前是在紅旗中學上初三,二姐在紅旗中學上初一,三姐在柳家山學上四年級,七八年上學期眼看就要結束,大家下半年就要升一個年紀,正常情況下,不是轉學的好時機,但老媽還是堅持要馬上轉到縣裏的學校來。至於我,盡管基本沒進過教室的門,名義上還是柳家山學二年級學生。這個學籍不能不要,不然的話,參加升學考試會有許多麻煩。
照老媽的意思,如今我搬到了縣城,不能再跟周先生學習,那麼就該正經上個學校。
這事讓我深感頭痛。
老媽的也在理,我一個八九歲的學齡兒童,不能整閑逛。要讓人家知道縣革委主管宣傳工作的柳副主任的兒子,居然不上學,怕也不是個事。
對於我來,除非進大學,否則進任何一個學校都沒太大的意義。好不容易從柳家山學的“煉獄”裏逃出來,再又跳進縣城學的“火坑”,鎮日與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廝混,其恐怖程度,甚至更甚於“煉獄”。
問題是,我找不到過硬的理由來反對上學。
轉學是私事,老爸吩咐過,不能用公家的車,便是老媽,也要先向蓮花公社請假。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個,那叫曠工。這個倒是不難,老媽一個電話打過去,蓮花公社的頭頭還不是忙不迭的點頭應承?
陳頌華主動提出幫忙辦理轉學的事情,嘴裏得冠冕堂皇,道是幫領導解除家庭的瑣事,乃是辦公室份內當為。隻有領導們沒了後顧之憂,才能集中精力考慮縣裏的大事。
第一“擔任”官太太,老媽還有些放不開。雖然心裏是極情願的,畢竟在縣裏的學校都沒有什麼得上話的熟人朋友。又不能直接跑過去打出縣革委柳副主任的招牌,那樣顯得有點以勢壓人呢。然則眼見陳頌華一副巴結討好的模樣,老媽就有些膩歪。
老媽非比那些無知無識的家庭婦女,參加工作十幾年,在基層曆練出許多閱曆,看人的眼光非同一般。總覺得陳頌華熱情的外表下含著一些不確定的因素。盡管對人熱情,特別是對領導家庭熱情,是做後勤的通病。老爸剛剛上位,老媽還是異常謹慎的。
硬生生將王本清、鄭興雲與崔秀禾這幾位強權人物擠了出去,人家可未必會輕易認栽。再他們留在向陽縣的龐大勢力根本就未曾被觸動,不知有多少雙嫉恨的眼睛在暗地裏死死盯著嚴家柳家這兩戶向陽新貴呢。上任第一就被人家揪住什麼把柄的話,日後就被動了。
老媽猶豫著,想著該如何拒絕陳頌華的好意,又不至於傷人家的麵子。
這時候解英過來幫老媽解了圍。
“陳主任,這個事情就不麻煩辦公室出麵了。我陪碧秀去走一趟吧。”
陳頌華臉上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連連點頭:“那太好了,解主任不正好是在教委上班的嗎,有你親自出馬,問題自然是迎刃而解。”
一二把手的兩位內當家親熱地拉著手開了悄悄話,陳頌華知趣地告辭而去。
“哎呀,解姐,我不知道你是教委的主任……”
老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別聽他亂,什麼主任啊?就是教委辦公室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我以前是做老師的,縣城幾所學校都認識一兩個熟人,我陪你去辦轉學的事情,應該沒什麼大麻煩。”
老媽就笑:“那還要?隻是太麻煩你了。”
“瞧你,什麼呢。就撇開老嚴和老柳的關係不,咱們可是一條戰壕裏呆過的戰友。”
解英笑眯眯的,的是在一招待所被王友福訓斥的事情,居然也變成了和老媽拉近關係的辭,看來也是個能幹女人。
老媽點點頭,有些恨恨的:“那個王友福,當時可真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