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強真是個老實人,明明有話要同我,硬是憋了兩個時,直到我規規矩矩練完了他規定的所有晨練項目,包括跟肖武等幾個成年師兄動手過招,被結結實實鎖了兩次喉,摔了一個大“背包”,整得七葷八素之後,才揮手叫其他人散了,單獨將我留下來。
“慢來,師父!有什麼話你再憋一會,等我換了衣服,吃過早餐再。”
我一伸手攔住了他。
別看我年紀,在衣著打扮方麵很在意。練功是練功的衣服,出門是出門的衣服,睡覺是睡覺的衣服,一般情況下從不亂穿。
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話硬是有道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怕是有點哄人。周先生何等才學?詩書滿腹,衣著打扮邋遢點,就被人叫成“周癲子”。如今回去做了教授,衣冠楚楚了,周先生還是原先那個周先生,誰敢再叫他一聲“周癲子”試試?
梁國強一怔,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這個徒弟,還真端出了衙內的架子。
自然,我對師父還是蠻尊重的,咱不是那種闊了就變臉的家夥。飛快的跑回家,飛快的換了一身行頭,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抓了幾個包子就急匆匆出了門。
衙內的架子是要端,不過將師父晾得太久也不是個事。
縣革委大院與公安局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來回跑,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雖是酷暑時節,早上太陽還不毒,一路跑尚不至於汗流浹背。
梁國強背著手在公安局的操場上慢慢來回踱步,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慮之色。
我不由心裏微微一驚。
梁國強的養氣功夫,我是素知的。什麼事情,令他如此難以決斷?
“師父,吃包子。”
我遞了兩個包子過去。梁國成也不客氣,接過就吃。師徒倆都是習武之人,飯量極大,四個包子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我拍了拍肚子,笑道:“師父,走吧,去巧兒那裏,再搞幾個麵包……有什麼話,在她那裏也是一樣。”
梁國強看了看手表,猶豫了一下。
“怎麼,有行動?”
“沒,遲到不好。”
我暈!
還真不是一般的老實,這年頭,有幾個公安局長會考慮遲到早退的問題?便是將全國縣級公安局長全都拉出來一個個點人頭,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行了,師父,偶爾遲到一次怕啥?做局長就該有局長的派頭。走走走,吃早餐去。”
我不由分,拉起他就走。
梁國強隻得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隨我去了。幾個正趕來上班的民警邊和我們打招呼邊抿著嘴偷笑。梁局長平日沉默寡言,神情嚴肅,卻原來也有這般無所措手足的時候。
我平日裏很少有這麼早去麵包屋的,通常晨練之後,吃過早餐要看一兩個時的書,周先生雖去了省城,讀書的事也不能全擱下。而且有選擇的讀書於我而言,也是一種享受。到得十點左右,估摸著巧兒她們也閑下來了,這才慢慢踱過去,享受巧兒快樂地為我端茶倒水的過程,趁梁秀菊和青姐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拉拉巧兒柔滑的手甚至親親她香嫩的俏臉,實乃賞心樂事。
這個時候過去,正是麵包店最忙碌的時候,顧客盈門。
饒是如此,梁巧一見到我,立馬放下手頭的活計,準備給我泡茶。
“別急,我跟師父有話。你去忙你的。”
我笑眯眯地道。
梁巧“嗯”了一聲,這才朝梁國強打招呼。
梁國強裝出鬱悶的樣子,道:“看來國強叔是越來越不招人待見了。”
梁巧俏臉微紅,輕輕一跺腳,嗔道:“國強叔……”
梁國強難得哈哈一笑,隨在我身後上樓去了,自然,我手頭抱了一筐子麵包——是真的一筐子,怕不有一二十個。我可能再吃三四個就飽了,誰知道梁國強要吃多少?好了請客,可不能管人家個半飽不飽的,丟人!
上得樓來,才發現梁少蘭也在。
自打曹家出事,她大約一直都沒回過芙蓉鎮。倒不是她沒良心,這時候跑回去,鐵定是自討沒趣。沒的還要忙裏忙外照顧那幾個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