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當晚就在新塘村住了下來。多年未歸,他老家的子早已不複存在。黎有德老漢便叫孫兒孫媳婦收拾幹淨了新房,要請黎老住進去。
黎老笑嗬嗬地道:“這可不行,要叫人家兩口記恨一輩子了。有德老哥,隨便安排個住處,有張硬板床就好了。”
黎老年輕時節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極度疲勞的時候,死人堆裏都能夠呼呼大睡。便是建國之後進了城,官高爵顯,也還是睡的硬板床。隻不過如今年紀大了,自然不好這麼安置。
好在這個事情,卻無須有德老漢操心。
現放著這麼多縣鄉幹部,這麼一個數百人的村子,焉能少了黎老一個安睡的所在?
眼見得柳書記微微點頭,範書鴻立即去到一邊,召集青安縣的幹部緊急布置。最後將黎老和秘書安排在了村支書黎五福的家裏。
將龍書記和柳書記安排在村委會主任家裏。
黎老對這個安排很滿意,頻頻點頭,對龍鐵軍和老爸道:“老龍,晉才同誌,今晚要辛苦你們兩位陪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荒僻的山村將就一個晚上了。”
不知不覺間,黎老對老爸的稱呼已經變了,由正正規規的“柳晉才同誌”變成了親近的“晉才同誌”,老爸和龍鐵軍對視一眼,都是不勝之喜。
“哎呀,幾十年沒回來過了,今晚上,正好和鄉親們好好拉拉家常……”
黎老興致頗高。感歎著道。
龍鐵軍與老爸都是連連點頭。道:“應該地應該地。是該好好拉拉家常……”
範書鴻聽了這話。手放在背後連打手勢。縣長王偉鬆心領神會。立即偷偷溜出去。找到百裏鄉地書記鄉長和新塘村地支書主任。細細做了一番交代安排。幾個人立即分頭行動起來。
晚上。新塘村支部書記黎五福家地堂屋內。臨時掛了一個一百瓦地白熾燈。照得整間堂屋亮堂堂地。堂屋內。人頭湧動。一堆人圍著黎老、龍鐵軍和老爸擠坐。緊挨著黎老三人地。都是村裏年紀較大、輩分較長地老人。年輕些地晚輩坐在後頭。中間用兩張矮桌子拚在一起。上麵堆滿了花生瓜子糖果之類。黎老等幾個幹部和老人麵前。擺上了茶水。
“五福。村裏這幾年。鄉親們地生活過得怎麼樣啊?”
黎老和顏悅色地問道。
黎五福很年輕,不過三十歲出頭的樣子,複員軍人,是新塘村新一屆地領頭人,按輩分算起來,該當是黎老的侄孫之類。
新塘村與柳家山的情況類似,都是上百年的繁衍下來,村裏人大都沾親帶故。黎老地直係親屬,都已不在村裏居住。堂屋裏擠了二三十個人,在此之前,真正與黎老謀過麵的,也就是黎有德老漢等幾個上了年紀地老人,還大都是少年時期的玩伴。至於前些年去首都找黎老的家鄉人,很少能真正見到黎老的麵,一般是由秘書等工作人員出麵接待,留住一兩,在首都逛一逛,然後打發一些車旅費,客客氣氣送回家。這也是沒辦法,那時節寶州窮,青安縣更窮,設或每一撥進京的老鄉,黎老都親自接見,可了不得。四合院要變成招待所了。
但是這幾年,進京找黎老幫忙的家鄉人,明顯地少了。看來還是得益於家鄉經濟的發展和鄉親們生活地改善。倒是令秘書等貼身工作人員暗暗鬆了口氣。
“叔公,現在村裏富裕起來了,大家的日子比前些年好過多了。要是在以前,有德叔公家裏辦喜事,哪能這麼熱鬧?”
黎五福笑眯眯地答道。
“不是聽我這個老頭子要回來,特意做給我看地吧?”
黎老微笑著問道,眼神卻是很嚴厲地在幹部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黎五福身上。範書鴻等人心裏就是一陣猛跳。盡管並沒有太多的弄虛作假,但黎老地位實在太高,基層幹部還是不自禁地惴惴不安。
黎五福很會話,笑著答道:“叔公,我們有大的膽子,也不敢哄你老人家啊。再,酒席能臨時準備,黃牛也能臨時從別的地方拉過來,這一棟棟的大瓦屋,一時半會可建不起來!”
這最後一句話極有服力,黎老淩厲的眼神立即變得和藹起來,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