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固心情很愉快。
應該。在遲固同誌四十餘年的生命曆程中,還是充滿了坎坷的,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堪稱坎坷不斷。好端端的政法委書記做著,卻被一幫如狼似虎的軍人臭揍了一頓,然後又被迫做書麵檢討,最後還是沒能保住位置,遭到雙開,由高高在上的遲書記一下子變成了“遲先生”,反差有點大。好在有個牛皮的姐夫,關照他在吳西市做生意。打著汪國釗的大牌子,遲固這幾年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遲固是那種很懶的人,典型被慣壞了的孩子,就算做生意,也不願意很辛苦。不過這沒關係,市長的舅子想要賺幾個輕鬆錢,問題不大,自有人緊著將大把的好項目送上門來,又或者,遲固隻要到他姐夫那裏拿個批文,索取個簽字。一轉手,就是大把的鈔票。
因而無論在玉蘭市還是在吳西市,遲固的生意都很興隆。
遲固和所有紈絝一樣,除了喜歡錢,還有一個愛好便是女色。這個很容易,遲大老板英俊多金,又有個好老子好姐夫,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成問題。
遲固前幾年,索性自己在玉蘭市開了個酒店,三星級的,名字就叫做“安固大酒店”,生意興隆且不管他,關鍵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遲固確乎是在這個酒店閱女無數,每快樂得緊。
不過遲大老板最近心情愉快,卻不是因為女人,而是因為柳俊。
如果遲固這一輩子,有一個最恨的人,此人非柳俊莫屬。
正是因為這個家夥,將遲固一擼到底,丟盡了臉麵,好一段時間都令遲固沒法見人。日子漸漸好起來之後,又是因為這個家夥,將自己的姐夫也算計了,把汪國釗灰溜溜的趕出了玉蘭市。
汪國釗在省政府閑置的那段日子,是遲固最難熬的時候。酒店生意一下子差了很多,以前稱兄道弟的生意朋友。也一個個疏遠了他,仿佛他遲固一夜之間,變成了洪水猛獸,大夥避之唯恐不及。遲固的生意門路,因此斷絕,再也拿不到批文和能換錢的簽名了,要不是遲固前幾年積累了一筆資金,隻怕風光無限的遲大老板,又要過“憶苦思甜”的日子了。
凡此種種,怎不叫遲固對柳俊恨得咬牙切齒?
在那段消沉的日子裏,喝酒與痛罵柳俊,成了遲固每必備的功課。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酒店裏,遲固隻要一看到自己親近的人,開口不得三句話就要開罵,將柳俊罵得“體無完膚”。
當然了,遲固頭腦始終保持著清醒,在公眾場合,麵對ka不住的人,那嘴巴閉得緊緊的,絕不胡亂溜出來一個字。
須知柳俊已經是玉蘭市的市長,手握重權。要收拾他遲固,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直到汪國釗東山再起,擔任省政府辦公廳主任,並且成為劉飛鵬的心腹之後,遲固的日子才再度好轉起來。不過遲固對柳俊的恨意,並未因此消解半分,“罵聲”依舊!
遲固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報一箭之仇了,也隻能是私下裏罵罵,解解恨。讓他公然與柳俊作對,絕沒那個能耐,也沒那個膽量。
他和柳俊,已經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縱算汪國釗東山再起了,柳俊要修理他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省委副書記兼玉蘭市委書記,a省能夠抵擋得住的,可沒有幾個。
不料這個機會卻自動送上門來,他姐夫要他給柳俊找點難受,並且將具體的方法都解釋得很清楚。遲固喜出望外,想都沒想,便一口應承下來。
嘿嘿,玉蘭市乃至a省,都沒人能夠收拾得了柳俊,不代表著其他人也不行。
中央巡視組,就是這樣的厲害角色!
應該,汪國釗將這個任務交給遲固去完成,也是經過反複思考的,人選比較正確。首先,遲固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是體製內曾經的重要領導gan部。官職或許不高,體製內的彎彎繞懂得可不少。政法委書記見公安分局局長,見過的大場麵很多。搞這樣的陰謀詭計,正是他的“本行”,拿手好戲。其次,遲固是最ka得住的人,對汪國釗的感激和忠誠,乃是欽佩,均不用懷疑。第三,汪國釗最清楚遲固對柳俊的痛恨程度,是恨入骨髓毫不為過。不用汪國釗“鼓動士氣”,遲固也會花十二分力氣都對待此事。
遲固接受這個使命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著手布置。
根據這幾反饋的情況來看,手下人辦事還是很得力的,六子尤其不錯,發動了很多人向中央巡視組的同誌反映問題,唯一讓遲固不大安心的是,有幾個弟在反映情況的時候,被警察帶走了。
這也沒什麼,反正他手下的馬仔遠不止這麼幾個,這些家夥平日裏就不老實,經常犯點事。被警察帶走乃是家常便飯,不足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