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徑直來到俞明學家門口。
這麼多西裝革履幹部模樣的人。忽然來到“貧民窟”,早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之心,許多家戶不顧寒冷,紛紛打開門來,朝這邊張望。一些年輕人,甚至爬上了屋頂觀看。反正他們的房子,最高也不超過三米,爬上去毫不為難。隻是要心,一不留神就會把屋頂踩塌了。
俞明學也打開房門張望,眼見柳俊在一大堆幹部簇擁之下走了過來,不由目瞪口呆。
“你好,俞大哥,我是柳俊,a省的省長,剛才沒告訴你身份,真是對不起。”
柳俊握住俞明學的手,很誠摯地道。
俞明學完全暈菜,緊緊握住柳俊的手,不知道該什麼才好了。怎麼“柳老板”轉眼之間,就變成“柳省長”了?
柳俊緊緊握了握俞明學的手,扭頭對身邊的洪敬道:“洪書記。這裏的情況,你了解嗎?”
饒是洪敬了得,臉皮甚厚,來到這裏,也有些招架不住,肥臉上lu出了一抹朱砂之色,道:“省長,這個……我們了解。這事……嗯,是有處置失誤的地方,不過我們是本意是好的,響應國務院的號召,整改棚戶區,讓群眾都能住上新房子……”
“嗯,整改棚戶區,確實是好事。那麼請問洪書記,你們是怎樣整改這個棚戶區的呢?”
柳俊盯著洪敬,目光炯炯地問道。
隨行的安豐市幹部們個個倒抽了一口冷氣。柳俊當麵問出這句話來,那就是絲毫麵子都不打算給洪敬留了!
這個實在是大悖官場常規。
盡管你柳俊是省長,是上級,但也不能這樣當眾剝一個市委書記的臉皮。何況安豐市,乃是a省僅有的兩個特大城市之一,去年gdp總值緊隨吳西市之後,排名全省第四,洪敬要算是a省一方諸侯之中分量頗重的了。
至於柯啟帆絲毫也不覺得意外。
他追隨柳俊多年,對於柳俊的性格很是了解。大凡涉及到民生的問題,尤其是涉及到一萬多人人身安全的嚴重問題,任何官場規則在柳俊麵前均是微不足道的。柳俊沒有立即發作。當眾嚴詞訓斥洪敬,已經是很給麵子了。若是在玉蘭市,發生這種情況,哪怕再輕微十倍,主管的幹部也早就被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而且可以肯定,負有直接領導責任的幹部,烏紗帽戴不到明。
“這個,我們……我們在合適的地段,給群眾建了安置房,都是新房子,條件很不錯,動員群眾搬過去居住。當然,有一定經濟條件的群眾,也能選擇購買新開發的樓盤,我們市裏補助三萬元,還給棚戶區的群眾購房八折優惠……”
洪敬情知“混”不過去,不得不硬著頭皮向省長作解釋。
“是嗎?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群眾住在這裏,不肯搬遷呢?”
柳俊不動聲色,在凜冽的寒風之中,低聲問道,聲音雖輕。卻像一道驚雷,從安豐市幹部的頭上滾過。
洪敬雙唇緊閉,不吭聲。實在他也不好怎麼回答這個話。不過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不見,掛上了一種陰厲的神色,望向柳俊的眼神裏,也沒有了裝出來的恭謹,隱隱帶著一絲挑戰的味道。這麼多年仕途順風順水走下來,洪敬骨子裏頭也是非常傲氣的。對於柳俊,他並不敬服。在他看來,柳俊無非就是有個好老子好嶽父,不然,這麼橫衝直撞,在官場上四處樹敵,早就不知死到哪裏去了!
既然你擺明了要找我的岔子,那我也不必顯得過於“懦弱”。
眼見得要鬧僵,市長王淦ha上來道:“省長,這個……主要是我們思想工作沒有做到位,部分群眾的思想認識沒有提高,對於全市經濟建設的大局認識不清,不肯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麼,住在這裏的都是釘子戶了?”
柳俊望著王淦,淡淡問道。
王淦在柳俊的注視之下,額頭上開始冒汗,他忽然發覺,站在一旁聽柳俊與洪敬話,和自己直接與柳俊對話,完全是兩碼事。一旦對上了柳俊的目光,那種無形的威壓之勢。幾乎是無所不在的,直接刺入他的骨髓深處。
“省長,確實有些群眾不配合……”
“胡扯!”
不待王淦完,柳俊已經怒聲打斷了他的言語。
“你知道這裏住了多少人?四千多戶,一萬多人,而且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釘子戶!你什麼時候見過四千多戶釘子戶?一萬多人不認同你們的整改方案,還是群眾的思想覺悟不高?洪敬同誌,王淦同誌,我看你們的思維方式有問題,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