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黯然神傷,想起書裏看到的一段話:夢中,有個死者對我說:他們會從各個地方趕來,集中到一個地方赴死,死後,他們的靈魂相互交織,終於明白,活著走在一起不叫緣分,那是巧合,隻有一起赴死的人,才是真緣分。
我的心無言地痛著,難道非要如此,才是我們的真緣分?難道,世間的一切,隻有在另一個世界才能得到明白的證明?
最真摯的愛情,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連執手相看都不需要,隻是縱身一躍,跟去天涯海角。可是,我能做到嗎,我能有勇氣嗎?即使我去做,柳月會允許嗎?
我說:“有一個人,教會你怎麼去愛了,但是,她卻離開了你;有一個人,你總說要放下她,卻總是忍不住又拿起來回味;有一個人,你真的好想她快樂,所以你寧願自己不快樂;有一個人,離開她的時候你笑了,但是一轉身,早已淚流滿麵……”
柳月的聲音有些顫抖:“江峰,不要再說了,求你……”
我的心顫栗著,停住了嘴。
柳月沒有再說話,我相信,她此刻一定早已淚流滿麵,而此刻,我的淚水早已布滿臉頰。
我也沒有再說話,我們都沉默著,很安靜,靜的我幾乎能聽見柳月的呼吸。雖然相隔千裏,我卻幾乎能聞到柳月的芬芳和氣息。
這時,遠處傳來隱約的喊聲:“寶寶——”“峰哥——你在哪兒?”
這是爹娘和晴兒的聲音,他們一定是見我還沒回家,出來找我了。
柳月似乎也聽到了聲音,對我說:“家人來找你了,趕緊回去,不要讓他們擔心!”
“嗯……”我答應著,站起來,擦幹臉頰的淚水,活動了一下幾乎僵硬的身體。
“回去吧……”柳月說。
“嗯……那我走了……”我說。
“嗯……趕緊回去,千萬別凍感冒了……”柳月說。
我掛了電話,搖搖晃晃走出了柳樹林,遠處一串火把,那是本家的堂哥和爹娘還有晴兒出來找我的。
我跌跌撞撞迎著他們走去,突然腳下一軟,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我躺在自己的炕上,明亮的燈光下,是晴兒和娘關切的眼神。我渾身發熱,頭疼地厲害,想動一動身子,卻渾身無力。我知道,我發高燒了,在雪地裏凍感冒了。
晴兒見我醒來,眼淚嘩嘩地留下來,伏在我身上抱住我:“峰哥,你這是幹嘛啊,喝那麼多幹嘛啊,不讓你多喝,你非不聽,嗚嗚……外麵這麼冷的天,要是找不到你,你還不凍死了……”
娘忙著端過來紅糖薑茶:“寶寶啊,你可醒了,我的兒啊,小祖宗,你可算是沒事了,來,趕緊喝上薑茶,暖暖身子……”
我看著娘和晴兒,努力想笑一笑,卻沒有力氣。
我患了重感冒,在家裏的炕上躺了3天,打了三天吊瓶,身體才算恢複過來。
事後晴兒告訴我,那晚不見我回家,爹去大堂哥家找我,才知道我早已經走了,大家都急了,嚴冬裏,我喝多了酒,是不是走迷了路,要是走到了深山老林裏,那就麻煩了,會有危險的,大家一起打了火把村前屋後到處找我,怕我在什麼地方酒醉睡了,幸虧在柳樹林邊發現了我。
晴兒受了驚嚇,我身體康複後,再也不讓我出去喝酒了。爹娘也堅決支持晴兒的意見。
按照我們這裏的風俗,初二是要回娘家的,女婿要去丈母娘家的,今天已經是初四了。
初五那天,我和晴兒去了嶽母家,嶽父興致勃勃開了好酒,要和我喝上幾杯,晴兒堅決製止,不許喝酒,弄得嶽父也隻好遵從女兒的意見。下午和我晴兒去給秦老師拜年,秦老師很高興,想留下我喝酒吃晚飯,晴兒衝我直使眼色,我和晴兒留下吃了晚飯,我愣是沒敢喝一滴白酒,喝了一大杯飲料,師母笑嘻嘻地說是不是我和晴兒打算要孩子了,開始戒酒了,說的我和晴兒都樂嗬嗬地笑,沒有否認和沒有認可。
當天我和晴兒住在嶽母家裏。
初六縣城有廟會,嶽父嶽母怕我們呆在家裏悶,讓我和晴兒去趕廟會。
我和晴兒也正好有這個想法,就去了縣城。
廟會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晴兒拉住我的胳膊,和我一起開心地看那些民間雜耍,捏麵人的,吹糖人的,打竹板的……
在一個戲台子前,我和晴兒正開心地看著戲台上那些表演,突然聽到晴兒叫了一聲:“幹什麼?”
我一轉臉,看見晴兒身後站著3個渾身酒氣、油頭粉麵的小青年,其中穿著時髦的一個長頭發賊眉鼠眼地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晴兒,嘴裏噴著濃濃的酒氣。
晴兒滿臉通紅,緊緊抓住我的胳膊。
我問晴兒:“怎麼回事?”
晴兒低聲說:“他們耍流氓,亂摸我,走吧,峰哥,不和這幫流氓計較……”
晴兒怕我惹事,想趕緊拉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