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妮妮玩夠了,我將妮妮送回家。我回到家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開門進家,看到的情景讓我大吃一驚:蘭姐正披頭散發失魂落魄地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衣衫不整,臉上和脖子上帶著被抓傷的血痕。
晴兒正坐在蘭姐身邊看著蘭姐發呆,娘在廚房裏做飯,爹不在,估計是出去下樓過煙癮去了。
看著蘭姐的樣子,我一愣,隨即隱隱約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一定是事情爆發了,那預料中的暴風雨來臨了,隻是,這暴風雨怎麼會來的這麼突然,又這麼血腥,讓我有點意外。
我坐在晴兒和蘭姐對麵,看著蘭姐,說:“蘭姐,發生什麼了?”
蘭姐的眼神怔怔的,好像沒有聽見我的話,晴兒突然來了靈氣,看著我說:“峰哥,來大風暴了,老三家裏人知道蘭姐和老三的事情了,老三的媽媽今天下午率領老三的姐姐和嫂子殺到學校裏來了,找到係裏去了,當著辦公室那麼多人的麵,對蘭姐又罵又撓又廝打,從係裏一直追到家門口,蘭姐無處可逃,就依仗熟悉地形,拐了幾個彎,甩掉了窮追不舍的老三家人,撤退到這裏來了……幸虧蘭姐腿腳麻利,跑得快,不然,這小臉蛋和皮膚以及頭發會更狼狽……”
晴兒的話與其在控訴老三家人,不如說在奚落蘭姐,語言生動而又詼諧,帶著幾分譏諷。
蘭姐對晴兒的話沒有什麼別的表示,隻是鼻子裏哼了一聲,似乎在譴責晴兒缺乏同情心。
我用責怪的目光看了看晴兒,說:“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蘭姐說:“老三回家攤牌了……然後,這一切就開始發生了……”
我說:“老三呢?”
蘭姐還沒說話,晴兒說:“老三回家就沒能再回來,被家裏的男人們武力扣押,軟禁了……”
我看著晴兒:“你怎麼知道的?”
晴兒衝蘭姐努了努嘴:“我剛從這位受害者這裏知道的……這位受害者呢,是據老三家人的隻言片語綜合起來推斷出來的……看來,他倆要是不分手,這老三就永遠失去自由了……唉……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不知道老三同誌對這話是咋理解的,不知道他對自由的向往到了什麼程度……”
蘭姐瞪了晴兒一眼,晴兒衝蘭姐一撅嘴:“瞪我幹嘛,誰叫你當初不聽我的話,怎麼樣,現在後悔了吧?弄的遍體鱗傷,單位裏沸沸揚揚,係裏都知道了,我看你怎麼帶著滿臉傷痕去上班?”
我說:“晴兒,別這樣說了,蘭姐現在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安慰安慰她?”
晴兒說:“哎——我怎麼安慰啊,這家夥不聽我的話,一意孤行,這就是她不聽話的代價……”
蘭姐慘然一笑,說:“我絕不後悔,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隻要老三不放棄,我付出再多,也無所謂,也值得!單位裏沸沸揚揚怎麼了,大不了,我也學你,辭職,多大個事!”
晴兒嘖嘖地說:“喲——還嘴硬!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這回好了,人家婆媳娘幾個守在你家門口,你連家都不能回來,這個姐弟戀啊,害人害己,我勸你啊,張蘭小姐,趕緊撒手吧,還來得及!”
蘭姐又瞪了晴兒一眼:“你少廢話,我說了,隻要老三不放棄,我絕對不後退!”
我說:“沒和老三聯係?”
晴兒說:“老三的大哥大被沒收了,我一打,是老三的老爹接的電話,在電話裏一個勁兒問我是誰,嚇得我趕緊掛死了,老三這次回家攤牌啊,是全軍覆沒,敗得一塌塗地……哎——雖然我不讚同這倆搞姐弟戀這玩意兒,但是,我也不讚同老三家人的做法,這是幹什麼呀,有話好好說啊,怎麼能動武呢,男的被關押,女的被追打怒罵,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太不像話了……太野蠻粗暴了,我剛才還氣不過,想讓蘭姐去報警呢,可是,蘭姐死活不答應,我想了想,也確實是不大妥當,畢竟,是人民內部矛盾,怎麼能動用國家機器呢,哎——張蘭是好人啊,善人啊,被人家羞辱了打罵了,還護著人家,看來,她是怕以後關係弄僵了,不好見婆婆了……看來,她是不死心哦,一直在忍讓著人家……”
蘭姐沒有做聲,神色有些沮喪,嘴唇抿得緊緊的。
我對談興正濃的晴兒說:“晴兒,好了,別說了,你帶蘭姐去整理下,弄弄傷口,家裏不是還有紫藥水嗎,去吧,找幾件你的衣服先換上……”
晴兒說:“你進門的時候我正要帶她去臥室整理創傷和儀容呢……來吧,蘭姐,跟我來,到臥室……”
晴兒和蘭姐進了臥室,我默然站在客廳裏發了半天怔,為老三和蘭姐的今後擔憂,鬧到這個程度,蘭姐在單位裏怎麼做下去呢?老三又怎麼回公司工作呢?老三的家人如此激烈程度的反對阻撓,他倆今後的路怎麼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