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 7(1 / 3)

紙玫瑰 7

7,等著月光灑下來

簡單定的是下午三點的航班。吃過午飯,把房退了,康劍讓簡單去幾個報社接記者。車是康劍在人力資源部工作的舅舅安排的,很寬敞舒適的進口中巴車。康劍坐在酒店的大廳內,等著車接好人再回到這裏接自已。

康劍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歸心似箭”四個字來形容,巴不得能生出一對翅膀,撲騰撲騰飛向濱江。

他想念他與白雁的家,想念白雁清脆的笑聲,想念白雁撅起的小嘴、臉上的小酒窩,想念白雁的“獨門絕藝”。

其實,隻要與白雁有關的一切,他都想念。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他把與白雁認識的始始末末又重溫了一遍。重溫的過程中,他一直是帶著笑的。白雁也會生氣,可即使她生氣,他都覺著那樣子很可愛。

以前,與伊桐桐交往時,就覺著兩人之間純粹的是異性相吸。她靚麗、出眾,很有女人味。兩人牽手走在街上,經過的男人都會向他投來羨慕的眼神。有這樣的一位女友,作為男人,在心理上是很虛榮的,但處久了,也許是審美疲勞,一開始的那份激情也就淡了。夜裏從夢中醒來,看著懷裏的女人,有時會感到很陌生。

與伊桐桐分手,說是理智,未嚐不是情已逝。

再次相遇,他看到她,心裏麵沒有一絲情感起伏,反到對她有一絲鄙夷。她竟然還在利用他的關係替她的親戚拉生意。他很清楚她是有價的,所以才以一套公寓和一輛車相贈,這樣,也算有情有義。

伊桐桐顯然並不滿足。

康劍心中冷笑,伊桐桐口口聲聲說愛他,如果他不是康劍,而是劉劍、李劍......其他什麼劍,做個小公務員,隻怕她正眼都不會多瞧他吧!她所謂的愛,是有條件,有原則,有利益可圖的。

與之一比,他的白雁是多麼的令人心折。想當初,他提出要交往時,她還把他推得遠遠的。為了能追到她,他真的是煞費苦心,腦細胞不知死了多少。

康劍想得心癢難耐,忍不住拿出手機,想給白雁打個電話,一看時間,正是午休時,想想作罷,所有的想念兩人見了麵再慢慢傾訴吧!

他把電話改撥回家中。

“劍劍,”吳嫂接的電話,睡意惺忪,“那個女人昨晚回來了,沒說話,拎著包上了樓就沒下來,今天一大早又出門了。你啥時到家?”

康劍有點不悅吳嫂告密的語氣,“嗯,我把客人送到飯店入住,就回家去。”

“那我給你烙餅!”吳嫂開心得眉開眼笑。

康劍胃一抽搐,“不要了,隨便吃點好了。”

“那女人走後,我偷偷上樓看了看,她收拾了兩隻大皮箱,她掛在衣櫃裏的衣服全不見了,像是真的要搬走。”

康劍握著手機的手一抖,好一陣,沒有出聲,心髒像被什麼重物撞擊了一下,發出鈍而沉的疼痛,全身都僵硬了。

“劍劍,你還在聽嗎?”

“就這樣吧,我還有事。”

不等吳嫂回話,他匆匆收線,拖著行李箱,走出酒店,呆呆地立在路邊,臉上浮現出近似絕望的哀傷。

他緊緊攥住手裏的手機,似乎要捏成碎片。

他不信的,不要相信,不願相信,幸福對於他,真的就那麼遙遠嗎?

此時,白雁正在大街小巷穿梭著,手裏白抓了一把房屋中介的廣告。看了好幾套單身公寓,要麼是環境不好,要麼就是房屋太破舊,要麼就是租金太高,大半天走下來,就沒合適的。

她還去了原來的租處,房東太太告訴她那房早租出去了,比她當時給的租金高了好多。

房東太太又問她,你現在不是嫁人住豪宅嗎,幹嗎還來看房?

白雁悻悻地笑笑,心虛地說:“我幫朋友看的。”

灰溜溜地從房東太太那兒出來,在路邊買了瓶水,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喘口氣時,遮著額頭,看天下火辣辣的太陽,眼眶不禁發紅。淚珠在眼裏轉了幾圈,她又把它眨了回去。

如果她沒有遇到康領導,她現在可能繼續平凡,做個大多數,可能還沒等到能給她一個家的男人,但至少會過得很平靜。可這平靜的生活就這麼給康領導給破壞了。

白雁忍不住對康領導腹誹了幾句,腰酸背痛地繼續前進。

下午時,終於在離醫院三站路的一個小區裏看中了一套房,租金不便宜,白雁咬咬牙給中介公司丟了點押金,先定了下來。剛想坐下來揉揉腳,休息一下,陸滌飛的電話追過來了。

白雁在路邊的公用洗手間,洗了個臉,塗了點防曬霜,以手指為梳,扒拉了幾下頭發,直接就打車過去。

真是巧,一進華興大飯店的大廳,就看到華興負著手,對一個大堂經理模樣的男人在發號施令。

“白護士,你怎麼有空過來的?”華興眼很尖,說著話都瞟著大門,肥嘟嘟的臉上肉一顫,滿臉熱情洋溢地就迎了過來。

白雁臉曬得通紅,猛置身這涼爽的大廳,渾身的毛孔舒適地大口呼吸。

“我和別人有約。”白雁嫣然輕笑,捏著包帶,四下張望,陸公子人呢?

華興眼神晶亮,感到無比榮興,“你們一共幾位,我來替你們安排,保證一定讓白護士和你的朋友們玩得盡興、吃得盡興。咱們飯店剛招了個印度廚師,做得那個手抓飯,特別地道,我建議你嚐嚐。”

白雁眨眨眼,“你們這兒的頂樓是不是有個咖啡廳?”

華興一愣,笑得有些艱難,心裏打起了鼓,“白護士,頂樓咖啡廳這......兩天在裝修,不過我們這裏咖啡廳很多,二十樓的是南美風情,也很不錯。”

白雁不知道這頂樓的道道,不禁犯起難來了,“可是他點名要頂樓咖啡廳的。”

華興精明的腦袋快速旋轉,光潔的額頭上冷汗直冒,“這個他是不是......”

“小丫頭,你麵子真大,華老板今天親自接待呢!”門僮恭身拉開門,陸滌飛人未到,聲音先過來了。

華興臉色煞如死灰。

陸滌飛穿了件白底藍條紋的T恤,下麵是米色的亞麻休閑褲,休閑中帶著不張揚的瀟灑,引得大廳裏的女人們情不自禁都看了過來。

“陸領導,怎麼辦,頂樓說是......”白雁轉過身,對陸滌飛剛開了口,華興慌不迭地插話道,狠拍著額頭,“瞧瞧我這個記性,我剛想起來了,頂樓裝修已經好了。”

“怎麼,頂樓換風格了?”陸滌飛一半嘴角抿著,一半嘴角歪了歪,邪氣地一笑。

華興不敢接話,嗬嗬賠笑,對著電梯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背脊後汗如雨下。

陸滌飛含笑讓白雁先走,白雁回過頭,對著華興意味深長地擠了下眼,“華老板,你不誠實哦。”

華興笑得幹幹的,一口氣卡在喉嚨裏,看著像要哭。

“怎麼個不誠實法?”陸滌飛來了興趣,很體貼地替白雁拎過包包。

“這是我和華老板之間的秘密,一會兒見,華老板。”白雁俏皮地向華興擺了擺手。

華興嘴巴半張地看著電梯門合攏,電梯上方,樓層數字不斷跳閃著,直到頂樓,數字才靜止不動。

華興慢慢收回目光,像個木偶般,慢慢移向一邊的沙發,然後,“砰”一聲,把肥碩的身子砸了上去。

老天啦,這是個什麼事,康助的老婆怎麼和姓陸的那個花花公子扯一起去了?

華興知道陸滌飛來頭也大,和康劍是棋鼓相當的政敵,但他不看好那小子。關於陸滌飛的花邊新聞,可以寫一本書。雖然幹大事的男人,在外拈花惹草算不了啥。男人需要漂亮女人的滋養,需要新鮮感,需要刺激,這樣才會有創造力。可如果你頭上頂個烏紗帽,那就要注意點影響。這方麵,康劍比陸滌飛做得好太多。而且康劍有遠見,能幹實事,尺寸把握也好,他才鐵了心跟隨康劍的。

華興平時和陸滌飛接觸不多,認識,但沒交往。今天,陸滌飛打電話來定頂樓咖啡廳,他吃了一驚。陸滌飛應該知道他和康劍的關係非常熟稔,陸滌飛就不擔心他把幽會的客人透露給康劍?

他下午特地下來轉悠,他真的有點好奇陸滌飛的客人是誰。

跌破眼鏡了!

華興想破頭,都沒想出來會是康劍的老婆-------白雁。兩人大大方方的,不想是玩男女私情,可沒私情,幹嗎要去頂樓咖啡廳?

華興想不明白,還有這件事要不要和康劍說呢,如果說了,康劍兩口子鬧起來。事後一和好,白雁現在就對他有誤會,以後還不得恨死他了,康劍也會不高興的。如果不說,會不會太對不起康劍平時對他的照顧,他可是為朋友兩脅插刀的人。

向左也不是,向右也不行,華興真是為難死了。琢磨半天,還是別提了。男人聽說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約會,誰心裏好受。但不知道,也就啥事都沒有。

不過,華興覺得要提醒下康劍提防陸滌飛那小子。

他回到辦公室,關上門,拿起電話。

“康助,好些日子不見了,在哪呢?”

“我剛下飛機,還有四十分鍾左右,到你們飯店,你幫我安排四個房間,有幾位記者要入住。”

華興脖子一伸,眼睛發直,嘴巴裏噝噝冒著涼氣。

這下好了,怕什麼來什麼,惡夢重溫啊!

咖啡送過來,音樂蕩起來。白雁用小勺慢慢地攪拌著杯中的液體,一邊抬眼四下打量。

說實話,她不覺得這個頂樓的咖啡廳能有多好,裝璜是力盡高雅與富麗,但牆壁上所有的窗戶都用世界名畫給代替了,讓人生出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渾渾噩噩之感。但這是陸公子欽點的,她不喜歡沒關係,陸公子喜歡就行。

“這麼高雅的咖啡廳生意也不算很好啊,隻有我們兩個客人。”白雁婉惜地感慨。

陸滌飛剛抿了一口咖啡,噗地一下笑噴了出來。

白雁訝然地把紙巾盒遞給他,長長的睫筆撲閃撲閃的,“我說錯了嗎?”

“小丫頭,你還真是隻井底之蛙,這個咖啡廳不對外的。”陸滌飛說道。

“不對外?那浪費這麼大的地方幹嗎?”白雁還是第一次聽說世上有人做這樣的傻事。

陸滌飛促狹地歪歪嘴,決定好好給白雁講一課,“不對外,那就是對內了,比如像我們這樣子的,需要一個很隱秘而又有情調的空間,不為外人所打擾,能說點悄悄話什麼的。”

白雁擰起了眉,“我們能說的話,去哪個咖啡廳都可以。”

“可是有些人,就不可以了。”

白雁懂了,翻了翻眼,“那些人,直接去開房不更方便嗎?”

陸滌飛嘖嘖幾下,“你看,你看,又說傻話了,人和動物是有區別的麼,上床太赤裸裸了,精神上的交流才更令人愉悅。這個咖啡廳可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圈內人都要提前預約,我借你的光,這是第一次。”

白雁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靈光,她從陸滌飛的話語之間嗅到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意思。她就如同月亮一樣,本身並不發光。在夜晚,你看到月亮那如詩如紗的瑩光,那是太陽反射過來的。

康領導是這裏的常客,他與伊桐桐幽會就在這裏,白雁肯定了。怪不得華老板在聽到她說起頂樓咖啡廳時,支支吾吾,一臉驚慌失措。

這裏隱秘,這裏安全,可以聽音樂,可以品咖啡,可以調情,可以打俏,眉來眼去,深情款款。

她坐的這個位置是不是他們曾經坐過的呢?

這個時候,白雁已經不覺得疼痛了,過了時的新聞,激不起什麼波浪。

陸滌飛此舉有點小題大做,她對康領導與伊桐桐之間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就在距離華興大飯店的不遠處,有康領導為伊桐桐購的香巢,巢下泊著輛紅色的跑車,也是康領導的愛意。這個咖啡廳充其量不過是才子與佳人幽會的後花園。

她對著陸滌飛笑了笑,“我身上帶的錢可不多,要是不夠買單,我可不留下來洗碗抵債。”

陸公子真是夠狡猾的,做什麼都別有用心,今天,不會隻是帶她逛逛康領導的後花園吧!

陸滌飛哈哈大笑,“行,到時我掩護你逃跑,我留下來掃地好了。”

白雁露出一臉的感激,“既然這裏是我們包下來的,那我就來好好欣賞欣賞。”她放下杯子,雙手背在後麵,一步一步走向牆角。

陸滌飛輕抿著咖啡,笑眯眯地看她瞟瞟這幅畫,瞟瞟那幅畫,突然站起來,走了出去,不一會,服務生和他一同進來。

廳中輕柔如訴的清靈音樂換成了陳嘉維演唱的《我等的人會是誰》。

我的故事也許比較特別

走過的路也許比較迂回

黑暗之中全憑著直覺

keep my faith watch my steps 一步步靠直覺

也許有天生命中會出現那一個誰

走進我的心裏麵

他不必是個mr. perfect

隻要他善良體貼 be my friend and my soul mate

我等的人會是誰何時才出現 make me whole make me brave

我等的人會是誰不急在眼前 i can wait i will pray

......

“小丫頭,”陸滌飛翩翩來到白雁麵前,“記得我在江心島給你的提議麼,康劍是你等來的同船人嗎?”

白雁有一點被這首歌的歌詞吸引住了,眼神像沾了雨,濕潤潤的。

“現在,是不是覺得我並沒有說錯?”

陸公子不出中軍帳,便知天下事,既使這樣,白雁也不願與他談起這些,陸公子不是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陸公子,你又沒有老,為什麼一再提以前的事?”她別過頭,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牆上掛著的一幅仿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

陸滌飛輕笑搖了搖頭,扳過她的肩,“白雁,我們合作吧!”

白雁歪著頭,清眸滴溜溜轉了幾轉,“怎麼個合作法?”

陸滌飛挑了挑眉,很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想把康劍整進牢房,隻要在人大選舉前,你提供給紀委一兩個確鑿的他收取賄賂的證據,讓他接受停職調查,事後最多是個小處分,但不會影響太大。”

“陸公子,我看上去像不像頭腦有問題的傻女人?”白雁彎起嘴角,把他放在肩頭上的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