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接起了電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打招呼,倒是卓嵐很直接,問道:“秋寒你要走了麼?怎麼不早點說呢?”
我隨便找個借口說道:“額……外公身體不好,所以走的比較匆忙。”
“今天早上艾米給我送牛肉幹,才聽艾米說你要回家,昨天實在不好意思,我還和你賭氣沒接你的電話,要是早知道你今天要回老家,我絕對不會不來的,你現在登機了麼?我到機場了,還能見上一麵麼?”
“已經在準備登機了,時間怕是來不及了,有空來呼倫貝爾大草原度假,我負責給你當導遊。”
電話那邊,卓嵐沉默了幾秒,說道:“那好吧,祝你和阿姨一路平安,謝謝你送我的牛肉幹,很好吃。”
“喜歡吃等我回到內蒙古再給你郵寄,也祝你的‘輕刻年輪’越來越好,變成一個心靈的港灣。”
掛斷電話走進廊橋,機艙裏有個人在用手機放一首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其中有一句歌詞讓我久久的不能遺忘:我們像一首美麗的歌曲,變成兩部悲傷的電影,為什麼你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然後留下最痛的紀念品……
記憶中的夕顏,就是我人生中最痛的紀念品。
三個半小時後,我們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乘坐機場大巴到北京站附近的漢庭開了一個標間,下午陪著我媽在天安門廣場轉了一圈,故宮門票120,兩個人就要花兩百多塊錢,沒舍得去……晚飯我想帶我媽去吃北京烤鴨,她也覺得貴,在路邊的小麵館吃了兩碗麵,一趟北京之旅就這麼結束了。
第二天的火車都是硬座,早上10點多發車,要到第二天下午四點半才能到海拉爾是,接近30個小時的漫長旅行,晚上隻能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車廂裏麵充斥著臭腳味和各種高低起伏的鼾聲,我盯著窗外的夜空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賺錢,賺很多的錢,再也不讓我媽受這份罪。
回到家,外公已經不認識我了,腦血栓留下的後遺症是整個人都癡呆,身邊需要時刻有人陪伴,這個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我媽的身上,舅舅、姨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從我爸蹲監獄之後我媽就一直跟著外公外婆一起住,外婆年紀也大了,照顧自己都有點困難,還指望她照顧外公嗎?
家裏的小吃店已經關門一周,現在回來了,肯定是要繼續開業。根河市並不大,騎摩托十分鍾能圍著市區跑一圈,我回來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基本上認識的朋友都是初中、高中同學,他們大多數都是沒去上大學,家裏有錢的開個小店,有背景的安排到政府機關工作,從小職員甚至從開車的司機做起。
我家屬於沒錢沒背景的,一切都隻能靠自己這雙手去打拚。
淩晨四點,我和我媽一起起床來早餐鋪開始蒸包子榨豆漿,五點半左右就陸續有人來買早點,尤其是到了六點半至七點半之間,上班的工人、上學的學生比較多,這段時間也是最忙的,過了七點半幾乎就沒什麼人了,也算有空吃早點,吃完之後我媽帶著包子豆漿回家給外公外婆,而我又開始收拾小吃店,白天我媽回家了照顧我外公,我負責去采購晚上燒烤的食材,這些基本上一個上午就可以完成,中午睡個午覺,兩點左右醒來,坐在電腦前繼續寫這部不被編輯看好的小說。
那段時間我是孤獨的,孤獨到看不見未來。每天屬於自己的時間隻有兩個小時,下午四點多又要開始串肉串,準備各種燒烤的東西,忙乎到六七點吃口晚飯,燒烤攤也就開始營業了,幾乎每天都要忙到淩晨十二點、一點左右。睡三四個小時繼續起床賣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