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城市都有各自的特質,就如人們對於活躍在舞台上的時裝模特,除了在三圍數字方麵提出苛刻要求外,還要求她們同時展現出一定的藝術氣質。
到氣質,那可是任何高級服裝與貴重珠寶都無法堆砌的空靈之物,而鳳凰城隻有在入夜後,在燈光朦朧的沱江的低吟淺唱中,才向陌生的旅人顯示出其厚重之處。
“鳳凰之美,最在沱江裏順流搖曳的河燈,是要在清淡的燭光下細品的。那是任何畫筆也描繪不出的情境,河邊酒吧裏的喧囂,也打擾不到她獨有的這份幽雅。”
葉兒經曆過一番折騰剛從床上爬起來,就對祝童出這一段喝醉樣的話語;前提是:冒牌醫生在與梅姐的交談中,透露出對城商業氣氛過濃的詬病。
黃海走進來,加帶著毛筆、墨汁和一疊毛紙,手裏的碟是用來沾筆的。筆墨是在街上買的,碟子是找店老板要的。
這是一家普通的家庭旅館,坐落在沱江邊上,高低三層六個房間,他們住的是與上次一樣,在二樓的相臨兩個房間。
老板很和善的兩個老年人,都是本地老戶,也許與湘西風水有關,個子不高,很實在。
一時前,幾個人剛進門,熱情的店主、一對福像的老夫婦就認出葉兒與黃海;祝童看到,門廳裏掛著的那幅油畫,八成就是葉兒的手筆。
葉兒拿出老人寫的黃紙,在桌上鋪開,靈字展現在眾人麵前。
葉兒仔細看著筆畫,捏起毛筆遲遲不知如何下筆。其實在她內心裏,對這樣神秘的東西還是不相信的。受過現代教育的她,怎麼會相信隻寫字就能治病?
祝童也在審視這個“靈”字,在他眼裏,這個字代表的是內斂與空靈;老人寫字時,他看明白了其中每一筆的其始,也知道每一筆蘊涵的心法。祝童在考慮,怎麼把這些玄妙的東西出來,他還在想,這個字對葉兒的病究竟有多少用處。
葉兒抓起毛筆,端正的寫出個靈字。
“梅姐,你看這個字寫得如何?”祝童看葉兒提筆的架勢就知道,她沒正經練過毛筆字。
“不錯。”梅蘭亭笑盈盈誇一句,“蘇姐悟性不錯。”梅蘭亭的後一句才出實話,葉兒的字沒一點勁力,浮誇誇的。
祝童看葉兒羞紅了臉,端起臉從她手裏接過毛筆。
“寫這個字時,要靜心凝思,每寫一筆若力從心生,肆外閎中。不要在意好不好看。老先生以一股剛直正氣寫的這個字,你要學是字魂;蘇姐,開始寫的時候不必在意字寫得好不好看,重要的是保持內外氣息的連貫,不能閉氣。瞧,靈字以這一橫為開始,代表著你身體內的正氣,後麵的每一筆都為扶植、培育它。”
著,祝童也寫完這個“靈”字,駐筆到最後一點時,心頭震動,轉頭看一眼黃海和梅蘭亭。
這一刻,祝童有股衝動,要回到那個鎮上去,去再見一下那個神秘的老者,他一定以這個“靈”字隱藏了自己的實力,那應該是個十分高明的祝門前輩。
祝童寫完這個“靈”字後,身邊三個人的狀態竟奇妙的展示在他的感知裏,他發現,梅蘭亭梅姐的內息沉凝,那是從打就的紮實基礎,卻是正宗道家心法。
“不錯。”梅蘭亭又一次評價道,“李醫生如果不做醫生,一定能成為書法大家。蘇姐,你是有福的,如果能跟李醫生寫好這個字,你這輩子就不用起醫院了。”
葉兒又寫一遍,還是不得要領;祝童走到她身後,伸手握住葉兒的手,帶動她以意運筆。
字寫完了,兩人相視一笑,祝童身上透出大汗,葉兒的臉更紅了。
神秘的“靈“字,把他們的心神聯係到一處,祝童能感覺到葉兒身體內的蠱蟲被壓縮,葉兒也能感受到祝童肩頭的傷口的紅腫在消退。
祝童還注意到,漂浮在葉兒眉眼間的豔光也收斂了,原本屬於她的清靈秀美之氣,再次占據上風。
葉兒在這裏混的不錯,外麵已黑透,葉兒剛收拾好,胖胖的店主來請。
門廳裏擺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女主人袖手笑著站在旁邊招呼:“前兩還在念叨蘇姑娘,我們開店這麼多年,你是最漂亮的一個客人了,難得還每陪我們兩口話;老陳也好高興的,跑去買了河蝦和鴨子,還有血粑,讓我做血粑鴨,是要好好招待你。”
葉兒不好意思,笑著拉黃海坐下;祝童與梅蘭亭也被勸著坐下,葉兒低聲,客氣會讓主人不高興的。
梅蘭亭爬在葉兒耳邊句什麼,兩個女孩快樂的笑起來。中間那一盆,連湯帶水的飄著層紅油,就是鳳凰名吃血粑鴨了。看到它,不吃也感覺溫暖。
湘西的冬季是寒冷的,卻沒象北方那樣有燒暖氣的習慣,取暖的方式是每家必備的火盆,燒炭,吃飯時就擺在飯桌下。
陳老板拿出三個酒杯:“喝兩杯,今高興,老太婆沒意見吧?”陳阿婆撇著嘴沒話。
六個人都坐上飯桌,吃著熱騰騰的血粑鴨和炒蠟肉,喝著本地作坊酒,祝童也有些喜歡這裏的氛圍了。
外麵傳來悠揚的胡琴聲,葉兒問:“他還是每拉琴。”
陳阿婆點點頭:“雨停了,他是一定要拉琴的。”
祝童這才發現,外麵的石板街上真的沒了雨聲。
吃完飯,葉兒就叫著要去放河燈,陳阿婆還囑咐一句:“心些,落過雨的地方滑,掉江裏凍出病來就煞風景了。”很親切也很隨意,就是對自己的女兒一樣。